哥薩克人

    從土耳其回家兩個多月後，我又出發了，今次先重訪烏克蘭。上次到訪該國乃是三年多前的事，當時烏克蘭在鬧革命，大批抗議者佔據着基輔市中心的獨立廣場。

    在那場革命中我認識了一群哥薩克人(Cossack)，他們身穿軍服，有配刀，男士嘴唇上還留有很有趣的八字鬍子；我心生好奇，每天都與他們攀談，欲了解他們的歷史，但無論他們怎樣向我解釋，我始終不太明白。

    他們走進獨立廣場自許是要保護革命，抗衡俄羅斯在烏克蘭的勢力。然而，如果細閲歷史，你會發現他們曾是俄羅斯最大的支持者。

    哥薩克人在突厥語中的意思是“自由自主的人”，分佈於現在的烏克蘭及俄羅斯南部，以驍勇善戰和精湛的騎術知名，在十七世紀時成為俄羅斯帝國東擴的主要武裝力量。

    原初他們是俄羅斯及烏克蘭一些城市窮人，與不願成為農奴的農民為了爭取生活自由，大舉遷往哥薩克聚居的黑海北岸地區，自稱“哥薩克”。除了俄羅斯和烏克蘭人之外，後來土耳其人和其他來自高加索的貧農也加入，分享共同的生活方式和理念，因此哥薩克不被視為一個民族，而只是一個特殊的群體。

    即使不認識哥薩克人，相信亦會聽過蘇聯名著《靜靜的頓河》，同名電影一樣是蕩氣迴腸的經典，作者肖洛霍夫花了十二年時間完成著作。該書頭三冊於1930年推出時，即轟動國際文壇，在德國銷售量甚至超過《西線無戰事》，並於1965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靜靜的頓河》讓我們體會到史詩式的磅礴氣勢，俄羅斯文學的重量與厚度。而小說中的主人翁正正就是驍勇善戰的哥薩克青年士兵，故事背景橫跨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和蘇聯內戰，以及兩次革命：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

    先講一下頓河，這是俄羅斯主要河流之一，發源於莫斯科東南的圖拉附近，全長接近二千公里，流入亞速海，在最東部與伏爾加——頓河運河相連。延綿的長河見證了無數激蕩的歷史，但它總是默默的流淌着。

    哥薩克人首先崛起於頓河流域，還有第聶伯河和伏爾加河下游地區，後來才遷徙到黑海、里海流域。

    被視為自由人的哥薩克，他們也的確是愛自由、討厭獨裁，因此，當聚居於頓河的哥薩克人團體曾於沙俄瓦解後，在1918年建立了非常短暫的頓河共和國，其政體可稱有民主的雛形；但他們亦有兇殘的一面，不尊重人權，犯下多次屠殺罪行。

    在二戰期間，哥薩克曾參與反猶太人行動，惡名昭彰，並且演變成一軍事組織，人們對哥薩克可謂是又愛又恨，過去他們英勇騎士的浪漫形象，已慢慢消逝，我們只能在《靜靜的頓河》裡，回味他們在戰場騎着戰馬衝鋒陷陣，在槍林彈雨中卻如閒庭信步，生活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在倒映着篝火的河畔聞歌起舞等浪漫身影。

    因此，當三年多前在烏克蘭的一場人民革命中再見到他們時，令不少人猜疑，而我則補了那個地區的歷史一課。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