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最偉大

    真乃芳草接天涯！隨着國門大開，音樂會日多、音像行大行其道，我的音樂視野也逐漸拓寬。原來世間上還有如繁星般的卻不大為國人所熟知又也絕不尋常的作曲家及其作品。挪威格里格，芬蘭西貝柳斯，捷克斯美塔那，法國佛瑞，奧地利布魯克納、馬勒，西班牙法雅、羅德里戈、阿爾班尼士、葛拉納多斯……而從一九九三年接觸澳門國際音樂節以來，我更聆聽了葡萄牙的法多、阿速爾民歌，阿根廷的皮亞左拉，意大利的馬爾切洛、佩爾戈萊西、阿爾比諾尼等往昔較為陌生卻一聽就鍾情的曲目。

    二○一五年第二十九屆國際音樂節間，我在極為吃驚地欣賞以色列五重唱的“曼圖亞的歌聲”後，便對猶太裔意大利作曲家羅西萌生敬意。越明年，我有機會到意大利加爾達湖畔城市出席藝術節，曾專門抽空走了一趟曼圖亞企圖探索羅西之足跡，在曼圖亞，很輕易地見着歌劇《弄臣》之發源處，卻對羅西一無所獲，只能在心底惦念了……

    我這才又以為，世間上還有許許多多作曲家，只是被貝多芬的光芒掩蓋罷了。我於是又在不算短的時光裡，千方百計地搜羅在世界音樂史上地位較低但同樣創造出閃閃生輝的作品的作曲家……

    就這樣地走了一小圈，我確認還是貝多芬最偉大！並確認那並非我的偏執。

    二○一七年，貝多芬逝世一百九十周年。在貝多芬仙去一百九十年之後，全球有哪個樂團不演奏貝多芬？在是屆音樂節，布萊梅德意志室內樂全場演奏貝多芬；維也納愛樂樂團演奏貝多芬一部序曲，兩部交響曲。說貝多芬才情很高，已是貶低！貝多芬是以匡時救世、勁挺剛毅的精神力量啟發以至震撼民智的。有一點更令後人感激涕零，貝多芬常常處於人格受侮辱、靈魂被踐踏的境地；從一七九八年到一八一九年，貝多芬的耳朵從發病到完全失聰。我們現在是用一雙健康耳朵，聆聽貝多芬在深沉孤獨的情態下，嘔心瀝血出維也納愛樂樂團揮灑自如的《第七交響曲》、《第八交響曲》。試問！普天下有哪位作曲家比貝多芬更偉大？

    （第31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廿一 · 二之二）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