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天空又再湧起密雲

    閒聊時，老同學提起一份神秘的禮物，誰與誰的關係是否曖昧，相處時會否顯得分外親暱……一下子，大家變回身穿校服的少年，猜度起背後暗藏的種種情愫。一不小心，觸碰到某根神經，人就要跟過去的過不去；曾為同窗的女友就坐在身旁，正積極地打聽我過去的情史。回憶慢慢被熱鬧的氣氛所蒸發，好不容易揉好的雲團，下一場大雨就沒了。

    “我想，每個男孩子的一生中，總會遇上幾個知己，她們喜歡整天跟你黏在一起，卻從不告訴你，喜歡你有多孤單，有多痛苦。 ”

    歌單裡正播放的是《她說》，下

    一首是《陰天快樂》。流行曲，電影，街拍……潮流之所以不滅，是因為它會成長。作為一代代人的玩伴，《她說，陰天快樂》彷彿是潮流教主寫下的時代記號，陪你在街頭捉精靈，在淘寶驗假貨，在漫畫店追看《男兒當入樽》，在機舖單挑《街頭霸王》，甚至陪你出入租碟店，掩護你手上偷藏的色情片。你為往事笑得正樂時，不經意間，賀綾聲已稍稍用嚴肅文學給你打了一針。

    “那一年，我十七，澳門尚未回歸祖國，樓價還沒有飆升，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與我的暗戀對象，聽着電台節目中聊千年蟲癱瘓全球電腦與經濟的話題，然後我們噢一聲，望着對方笑了起來，與在公園裡耍着太極的老伯伯，一起生活在這個小城裡。那時候，我們的小城叫流動島，並不是東方拉斯維加斯。”

    都怪好奇的心，總忍不住想打探別人的情史，尤其是這麼神秘的賀綾聲。很想知道與他乘凌晨機到首爾的前度女友，是不是《片段》裡提到後來留學韓國的那位，他們的相遇，到底是在樂天超市，還是在鷺梁津。手上的書不停地翻，時光不斷倒流，直到十七；兩本散文集的出版時隔六年，一樣的年歲，到底照出了多不一樣的光景。同是澳門的八○後，我的十七歲來得比他晚，所以，我並不理解一個香港電視台的倒閉代表了甚麼，只是繼續往下讀，才發現剛被偷打的那一針裡，有洋蔥。

    “而舅父卻非常念舊，不離不棄，跟倒楣電視台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從此一沉不起。由於舅父早年拍戲過慣了聲色犬馬的生活，長期酗酒導致病變，最後醉死街頭，在內地生活的妻兒，最終也沒法見到他最後一面。”

    她說，陰天快樂。後來過了好久，才知道當時的她只是在騙我。陰天時看不見的雨，全都落在了她心裡頭。陰天之下，仍能開懷大笑的人，都是騙子。至於她為甚麼要說謊，大概，是因為密雲以上的那片晴空，並沒有她要的快樂。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