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台灣

近月來，台灣人的社交媒體貼文除了新冠肺炎疫情訊息，最常看到的就是「敦南誠品打烊了」「你去敦南誠品了嗎？」因為，位於台北的敦南誠品正式於五月底結束營業了。

其實台灣的誠品書店有近40家之多，但對許多台灣人(尤其台北人)而言，「誠品書店」並非泛指所有誠品店面，而是全球第一家24小時不打烊的書店—台北「敦南誠品」。這間書店被喻為「承載了90年代台灣人的共同青春記憶」，因此，儘管打烊前的最後一夜陰雨連綿，仍擋不了5萬台灣民眾前往告別。

全球最酷的書店

誠品的創立，就是一個話題。已故的誠品創立董事長吳清友來自台南一個海邊的貧瘠小村落，原本擔任飯店餐廚設備業務員；1989年，他轉戰經營書店，初期專賣藝術與建築類書籍；10年後，他創獨特經營模式，「敦南誠品」24小時不打烊。

在敦南誠品，可能於午後遇見蹲坐在木地板上、唸故事書給孩子聽的媽媽；可能在深夜12點遇見剛洗刷完廚房，就來翻閱食譜的廚師；可能在半夜3點，遇見戴著漁夫帽的明星藝人，或是輕裝便衣的政治人物。雖然，誠品剛開始經營的前15年都處於虧損狀態，但前所未有「任何時候想看書都可以」的特殊書店文化，一直被台灣人視為生活的一部分。

若有國際觀光客到訪，台灣人常推薦他們去做二件事情，一是品嚐珍珠奶茶，二是深夜去敦南誠品感受文青氣味。敦南誠品也因此被美國媒體CNN評選為「全球最酷書店」，分店陸續在香港、蘇州、深圳和日本東京開幕。

只是，連續營業18萬小時的敦南誠品還是打烊了。為了和它告別，台灣人幾乎用一整個月來「練習」。期間，文人雅士辦講座、明星藝人辦演唱、市井小民買書回味，就連台灣領導人蔡英文也親自前往買書，表示對敦南誠品的不捨。

時代眼淚的衝擊

如此敦南誠品，何以依舊走到打烊的境地？

主因自然是店面房東國泰集團買下該處大樓後，準備把現有樓房進行都市更新計劃，改建為地上26層、地下7層的複合式商業大樓。但另一隱形原因，還在於電子時代來臨，實體書市大幅萎縮。

根據資料顯示，台灣實體書籍2010年營業額為367億元台幣，但隨著閱讀習慣轉至電子書刊，台灣2019年的實體書籍年營業額已大幅跌至190億元台幣。10年間衰退177億元，收掉的實體書店約有100家，就連誠品這樣的龍頭也受時代趨勢衝擊。

面對時代的眼淚，誠品早就在書店之外，積極經營涵蓋畫廊、展演、行旅、生活、餐酒的複合式商場。誠品第二代董事長吳旻潔表示，未來信義誠品店將代替敦南店，讓台灣人繼續有一個24小時不打烊的書店可去。然而她也坦承受疫情影響，今年業績落後去年同期20%，未來將會再關閉「無感」門市，但也會開設新店，並朝數位經營發展。

誠品創始人吳清友曾說，「沒有商業，誠品不能活；但沒有文化，誠品不想活。」商業與文化之間如何平衡？尤其閱讀習慣改變時代來臨，誠品會不會還是過去那個台灣人萬千不捨的誠品？抑或更加朝商場經營靠攏？也許，答案只能留待時間給個分曉。

(駐台特派記者謝祝芬台北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