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台灣

【本報駐台灣記者謝祝芬報導】鐵路太魯閣號發生嚴重事故至今，進入第6天，台灣仍在善後和調查肇事原因，台灣各界亦發起捐款，希望用愛陪伴罹難者家屬和傷者一同走過。在此同時，檢討聲浪湧現，不只台灣內部認為意外發生得離譜，連日本媒體也批評台灣基礎建設安全性差，很落後。

面對日媒的「落後」評論，台灣人可能覺得不舒服，卻又不得不承認。

日媒指出，台灣防疫做得很不錯，台積電為首的半導體產業是國際重要角色，但2016年台南維冠大樓疑似建造偷工減料、一樓牆壁被打掉，導致在地震中倒塌，造成115死、將近300人受傷；2019年，宜蘭南方澳大橋也因鋼纜鏽蝕斷裂，大橋突然倒塌壓垮三艘漁船，造成6死、12傷。如此糟糕的紀錄，顯然相當落後。

其實，日媒沒提到的大小工程意外還有太多。

光是台鐵8年來，就發生9次重大工安意外，累計造成12死、11傷。太魯閣號意外之前，2021年2月，三位台鐵鐵道維修工人在鐵道上維護保養，雖已通報，卻仍被駕駛訓練的電力維修車撞擊，造成2死1傷。

為什麼已經通報維修，卻還有列車衝上軌道？為什麼沒有瞭望員協助守望看護？事件發生當下，罵聲沸沸揚揚，但鬧騰幾天，台灣人似乎就又遺忘，留下死傷者家屬獨自飲泣悲痛。

生活在台灣，人們對潦草的工程文化似乎習以為常。經常，馬路上都有清水道、接纜線等等各式工程在進行，但工程車隨意停放、圍籬、安全錐未按照規定擺好，諸如此類現象不勝枚舉。行人、車輛得自行閃繞，偶爾有工人協助指揮交通，已是「高規格」。

人們常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不只對人友善溫暖，遇到重大意外，一定並肩站在一起。太魯閣號事故後，台灣「衛福部」開設捐款專戶，短短5天，就已收到超過4億元新台幣捐款。

但台灣人捐款的同時，也在反思：為何台灣總是發生離譜的工程意外？

台灣人講究所謂CP值(cost–performance ratio)，凡事要求價格低、性能高，以台灣話來說，就是要「便宜又大碗」。表現在建設工程上，常出現減少用工、增加工時的現象。例如本來應該要僱用7個工人，結果為了省人工只僱了5個工人；或者本來應該達到的安全標準，為省成本、省麻煩，就偷偷省略了。此次台鐵意外，同樣涉便宜行事肇禍，工程車之所以滑落，或因貪圖方便，隨意停在邊坡導致。

台灣知名導演吳念真曾說，一些台灣人做事的態度就是「有就好，快就好，爽就好」。求快，容易忽略細節，安全容易被犧牲，求有求快的台灣人嘴邊常掛著「哪會那麼倒楣？」卻忽略有些事故不能賭運氣，而是一次都不能發生。

台鐵事故發生至今不到一週，台灣還沉浸在傷痛當中，但台人若未痛定思痛，徹底翻轉潦草的工程文化，恐怕很難從「建設文化落後」的評價裡跳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