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欄上期講到馬禮遜學堂的其中一名學生容閎,在香港認識了太平天國天皇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洪仁玕非常欣賞容閣的學識,邀請他為洪秀全效力。容閎在香港的事業受阻,在香港逗留了一年便到西方政商教雲集的上海經商,從事絲綢和茶葉出口生意。兩年後,洪仁玕由香港到了天京輔助洪秀全,並成為天國軍師和幹王。容閎受洪仁玕之邀到天京,洪仁玕向容閎請教治國之道,容閎於是向洪仁玕提出七項建議,洪仁玕覺得容閎和他向天王洪秀全提出的《資政新篇》內容大同小異,可謂「英雄所見略同」,於是送上僅次於「王」的爵位「義」字官印給容閎,希望容閎能留下一同治理天國。
對於洪仁玕的厚待和誠意,相信一般人會難推卻,但容閎就把這個送上來的爵銜推掉了。他在天京的時間期間,他發現太平天國所信仰的基督教義和他認識的基督教教義不同。其次,他發現洪仁玕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他比天國其他諸王或諸將甚至天王洪秀全本人更有見識。洪仁玕在香港接受了西方的知識,瞭解英國和其他歐洲列強的強盛的奧秘所在,因此完全懂得他提出七項建議的至關重要性和確切意義。但洪仁玕只是一個人,沒有其他人支持他去實行這些政見。而更甚的是,容閎認為太平天國只是借用西方基督教號召窮苦百姓為之推翻清王朝,只是以「新瓶裝老酒」,其實是另一個權威政府的更換,而非近代美國所實行的「平民政府」,所以他堅持不接受洪仁玕的請求。但他仍然對洪仁玕抱有一線希望,向他表示,他此行實是主要探望洪仁玕這位老朋友,但只要太平軍的領袖們決定實施他提出的建議,不管是其中一條或全部內容,只要需要他為之盡力的,那他都將極為樂意地為之效力。
容閎為了擺脫洪仁玕的苦纏,於是托詞說要考察天國境內的情境,再作考量,要求洪仁玕發出各地的通行令。洪仁玕見容閎如此說亦很無奈,於是按容閎所求發出了通行令。容閎得到了通行令後即起程,在蘇杭一帶巡視瞭解當地社會情況,發現了天國之內的諸多問題,進一步堅定了去意。他在蘇杭各地收購了大批茶葉運返上海出口到海外,賺了滿滿的一筆。而在短短的一年後,曾國藩所率領的湘軍攻陷了天京,洪仁玕帶著少天王逃亡雙雙被捕,結果遭到凌遲處死,看在容閎眼內,太平天國的傾亡是意料之事,但只是料不到會傾亡得這麼快。
容閎之後在上海一直經商,經常接觸西方人,加上營商有道,名聲漸起,引起因為撫平太平天國動亂而權傾朝野的被封為直轄總督的曾國藩的注意。1863年曾國藩派從事「幫辦營務」的洋務派幹將張斯桂請容閎過來,問容閎是否願在他的手下當軍官,容閎向傳話人稱自己沒學過軍事,恐怕幹不了這個職位。曾國藩聽到手下匯報容閎的答覆後非常高興說:「這是一個誠實的人……一百個人裡有九十九個被我召來問這句話時都會馬上回答『是』,以便謀得差使。」
容閎不願當曾國藩的軍官,但仍在張斯桂的引薦下和曾國藩會面,聊天中,曾國藩提起洋槍洋炮的威力,說想開設工廠來製造洋槍洋炮。容閎在曾國藩當面明確指出:「中國今日欲建設機器廠,必以先立普通基礎為主。不宜專以供特別之應用。所謂立普通基礎者,無他,即由此廠可造出種種分廠,更由分廠以專造各種特別之機械。簡言之,即此廠當有製造機器之機器,以立一切製造廠之基礎也。」
對於容閎的意見,曾國藩十分認同。曾國藩相當器重和信賴容閎,於是立即命他負責到美國購買機器回國。容閎想不到他的直言進諫,竟然獲得麼高級的官員的認同和接納,於是欣然答應曾國藩的付託,迅速返回美國,購回大批機器回國,而這些機器後來被安裝在江南製造局。容閎亦經曾國藩舉薦,一下躍上成為五品大員官階。
容閎為太平天國獻治國之道
馬禮遜學堂的三名澳門學生系列之七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