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斯人已去，一條大河永在！

    二○二二年六月二十日凌晨，我國著名詞作家喬羽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九十五。喬羽在世時，曾有人問他，如果要你為自己寫一段墓誌銘，會是甚麼？喬羽答：“這裏埋葬着一個寫過幾首歌詞的人。”

    這句回答符合人稱“喬老爺”——喬羽的一貫風格：既樸實低調，又高端大器。確實，他是寫歌詞的，但何止寫過幾首！七十多年的創作生涯，他寫了一千多首歌詞，被尊稱為“詞壇泰斗”。《我的祖國》、《難忘今宵》、《讓我們蕩起雙槳》等歌曲，無不是膾炙人口的時代經典。

    他的歌影響了幾代人，孩子們出去遊玩，會唱起“讓我們蕩起雙槳”；老人們聚在一起，會唱起“最美不過夕陽紅”；央視春節聯歡晚會上的終曲《難忘今宵》，早已成為中國人共同的情感表達；至於《我的祖國》，更成為海內外華人表達愛國之情的最美心聲。

    歌曲《我的祖國》是長影拍攝的抗美援朝故事片《上甘嶺》中的插曲，穿越時空，傳唱六十餘載。當時，《上甘嶺》導演沙蒙要為影片創作一首插曲，要求極高——我要人們因唱了這首歌，記住這部電影。他找到了老朋友、作曲家劉熾，並特別強調要以民歌為主調，以此表現無數最普通的志願軍的英雄氣概。劉熾答應了沙蒙的邀請，卻開了個條件——請喬羽作詞。

    當時喬羽正在外地，沙蒙每天一個電報，最多時一天三個，督促喬羽趕快啟程來長春。喬羽終於來了，從構思到成稿，用了整整十天。沙蒙看到歌詞，覺得甚好。只是覺得“一條大河波浪寬”有點“小器”，問喬羽為甚麼不寫“萬里長江波浪寬”，豈不更有氣勢？

    喬羽說，長江氣勢雖大，畢竟只有長江邊生活的人才有體會，可能會讓沒見過長江的人在心理上產生距離感。而從對祖國的體會看，不管你是哪裡人，家門口總會有一條河，只要你一想起家，就會想起這條河……

    喬羽的歌詞是那麼樸素，沒有華麗、高深的詞語堆砌，更沒有無病呻吟的矯揉造作，他用一種接近於大白話的通俗語言，將宏大而複雜的家國情懷和人類最美好的情愫，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歌詞總是直抵人心，給人以昂揚向上的動力，彷彿有超越時間的魔力，傳唱幾十年而不落伍。

    很多人驚歎喬羽有那麼多的藝術靈感，其實靈感從來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源於深厚的積澱。他的創作既深深植根於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又與時俱進，以強烈的愛國熱情為時代而歌。

    “藝術家應該是有兩個翅膀的大鵬鳥，一個翅膀是堅定不移的愛國心，一個翅膀是光輝燦爛的作品”，喬羽留下了一首首經典，也留下了創作經典的啟示。“立文之道，惟字與義。”作為一代大家，喬羽為人坦蕩，沒有架子，沒有傲氣，有的只是一腔為國為民寫歌的情懷。

    斯人已去，一條大河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