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鴨先知。在中國,中央用什麼樣的指揮棒考核官員,會對經濟和社會發展產生深刻影響,官員也最為敏感。
“不以GDP論英雄”,讓許多基層幹部松了一口氣。“我們可以踏踏實實地、一門心思地幹好生態保護工作。”主抓農業和生態環保工作的張文新非常關注全國兩會。他說,作為一個基層幹部,聽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很有感覺”。
這個感覺來源於報告中強調的“完善政績考核評價體系”,契合了許多地方官員的關切點。
李克強總理5日在其任內首份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完善政績考核評價體系,切實把各方面積極性引導到加快轉方式調結構、實現科學發展上來,不斷增加就業和居民收入,不斷改善生態環境,使經濟社會發展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
“以前基層幹部總跟群眾說,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現在則變成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張文新說,這就是導向變化的結果。中央給出了地方官員明確的信號:守住綠水青山就是政績。
新賓縣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和林業大縣。“地方要發展、民生要改善,不上項目怎麼行?”張文新說,在招商引資上,新賓縣也曾走過一段彎路。
“以前雖然也考核綠色發展指標,但給地方官員的印像是,並沒有提高到目前這樣的重視程度。”張文新說,如果考核指標有一個排序,經濟增速和固定資產投資肯定是第一位的。
由於新賓縣是遼寧省最大水庫大伙房水庫的水源涵養地,為了保護這片清水,新賓縣一下子砍掉了42家污染大戶企業,對引進項目設置的環保門檻越來越高。
“投資和稅收雖然受了影響,但基層幹部頭上經濟增長的壓力也減輕了。”張文新說,改進政績考核後,地方由以往單純比經濟總量、比發展速度,轉變為比發展品質、發展方式、發展後勁。
指揮棒變了,地方官員就可以輕裝上陣。張文新說,沒有招商引資的壓力,基層幹部還可以花更多時間在百姓身上。
從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改革和完善幹部考核評價制度”,到中組部印發《關於改進地方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政績考核工作的通知》,中共對政績考評體系進行了重要調整,意在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打造新的幹部隊伍。
“這一系列改革為重塑官員政績觀提出了方向性指引。”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趙成根說,這種“新”,體現在考核指標有破有立,有增有減。
在張文新等基層幹部眼裏,“減負”減的是單純的GDP指標,“增壓”增的是生態保護和民生。“以前是重點抓增長,現在是彈鋼琴,樣樣不可偏廢。”他說。
“這就像考試。”東北財經大學教授肖興志說,在中國地方官員的試卷裏,民生和生態這道題的分值越來越大,沒有一個官員會漠視或是繞開去做別的題目。
“這樣的有增有減,就會讓官員們知道工作重心如何擺布。”肖興志說。
“改變多年來形成的政績觀,並非一朝一夕”,張文新說,一味追求速度的衝動需要靠制度來抑制,“關鍵是各級黨政部門要因地制宜出臺細則,一級做給一級看,才能將這項改革措施落在實處”。
作為基層幹部,張文新期待中央加強頂層設計,完善區域功能劃分和生態補償機制,“這可以讓官員吃下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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