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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新秩序”

2013-12-01 00:00

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能否被取代?(路透社)

    “世界新秩序”

    ──美國國債危機的反思

    在這議題的上一篇文章中,曾論及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能否被取代。本經濟小組認為途徑有三:一、美國自願放棄這地位;二、美元因美國國內政治原因被強行取代這地位,例如聯邦制度解體,亦即所有州政府宣佈脫離聯邦體系,各自獨立運作;三、因外來因素,例如全球各國一致同意,強行廢除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

    摒棄美元需找新替代

    第一個可能性簡直不可能想像。美國一旦自動放棄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美國經濟、國民資產價值和財富,以及在全球的政治影響力,將受到災難性傷害。這樣的決定等同自殺。第二個情況亦可能性不大,美國現行的政治制度非常穩健,擁有足夠的平衡及監察機制,制衡聯邦政府過份約束州政府施政,且當爭拗過度激烈,亦可謀求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介入仲裁。故除非有不可能想像的誘因引發內戰、或大規模血腥革命,這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由此推論,第三個可能性發生的機會最大。尤其當全球其他國家對活在美元陰影下產生厭倦,共同決定重新倚賴另一種貨幣作為全球儲備貨幣。

    但若全球其他國家決定摒棄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以甚麼替代。假設是以貨幣替代,且根據該貨幣在全球GDP比重的次序排列作為選擇的指標,則自當選擇排列第一的歐元、或排列第三的人民幣。但多國湊合而成的歐元區,是否比較擁有更多州郡的美國在政治上相對更穩定?答案不用多說,明顯不是。

    另外,歐元區以德國為主導,德國的政治體制,相對美國也不見得更穩健。再者,歐元區的經濟又是否較美國為佳?答案肯定不是。對比美國來說,歐元區的經濟倍加惡劣,區內大部分成員國仍深受○八年金融海嘯後遺症困擾,且被龐大債務及財赤所拖累。此外,歐洲中央銀行是否較美聯儲局更為獨立、更具影響力?更不用多說。

    人民幣難成儲備貨幣

    不單上述兩點,甚至在其他方面,歐洲中央銀行根本不能與美聯儲局相提並論──歐洲中央銀行的主要工作頗為狹窄,只局限於控制通脹,連刺激就業及經濟也不包括在內。至於歐元在全球貿易所佔比率,雖表面上高達58%,但這比率包括歐元區內各成員國互相之間的貿易,故若刪減歐元區內互相之間貿易的比率,則相信歐元在全球貿易的真正比重至少減半。

    如果不是歐元,人民幣又如何?人民幣不是一個自由兌換的貨幣、中國人民銀行不夠獨立、人民幣在國際結算中只佔很小比率等,可說是老生常談。但可悲的現實是,就算上述所有障礙都已被消除,人民幣亦只能因為中國是全球第二大貿易國家,而單純增強它作為貿易貨幣的重要性。西方的民主國家因為政治上的考慮,不會自願容許人民幣取代美元作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誠然,把這理論向前推進一步,如果可以選擇,全球其他國家又會否自願容許一個單一貨幣作為全球儲備貨幣,進而默許發行這個貨幣的國家,一如美國現時隨意綁架它們?須謹記的是,美元的主導地位是在第二次大戰後,因當時並無其他選擇,強行加於全球其他國家。

    若非一個單一貨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DR)又如何?特別提款權是IMF在六九年創立,用於發生收支逆差時作為國際結算的特殊方法,各成員國必須依據IMF訂定的配額比率提供款項給予IMF,這配額比率亦即IMF用來計算該國所能享有的SDR。

    斯諾登事件削軟實力

    另外,此比率只能在所有成員國投票時,獲得85%同意下才可改變。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單獨一國已享有16.7%的投票權,因此,沒有美國的同意,IMF-定不能得到85%的同意修改配額比率。且因為SDR不是真正的貿易或結單貨幣,使用時必須先換成美元、歐元、英鎊、或日圓才可進行支付。最後,SDR是以“一籃子”貨幣掛鈎定值,市值不固定。由此觀之,在這樣的一個體制局限下,SDR是否真的可取代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

    根據上述的論點,本經濟小組未能想及有哪種東西可取代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且在虛擬經濟方面,美元作為結算貨幣的領導地位無可替代。只有在貿易結算,美元現時領先的位置才有可能被侵蝕。運用雙邊貨幣互換協議(中國在這方面非常成功,其他國家或應仿效),可繞過美元,且容許參與雙方毋須持有太多美元。

    另外,斯諾登事件導致全球其他國家對美國的信任短期構成非常重大的損害,令美國在展示軟實力方面不如以往那樣有效。受影響的國家可趁此時機,在沒有美國暗地裡干擾下,互相試圖化解雙邊紛爭。最後,全球其他國家應在有代表性的環球金融組織,例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等爭取更多、更大的代表性。不過,上述所說的亦只不過是減輕依賴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但要完全取代這地位的作用不大。

    地位不保恐全球崩潰

    總括而論,歷史教訓我們,“世界新秩序”通常在大混亂後出現,且在出現後,混亂依然會持續一段時期。例如,在羅馬帝國崩潰前,是多年的戰爭和叛亂;在歐洲,歷史學家把隨後的數十年稱為“黑暗時代”;大英帝國直接因第二次世界大戰而瓦解,隨後卻並沒有太大的混亂,單純因為美國在當時“代之而起”。

    當然,像第二次大戰那樣規模的戰爭在可見未來發生的機會不大,但現在說的不是槍炮與炸彈,一旦美元被突然遞奪儲備貨幣的地位,引發全球金融體系崩潰的可能性。如果這情況發生,美國毋庸置疑必定首當其衝身受其害,但全球其他國家又會否受害更深?英文有句諺語,“It is better to deal with the devil that you know than the devil you don't.(面對熟口熟面的惡魔,總比面對一個不認識的惡魔為佳。)”毫無疑問,美元活生生是一個在位的惡魔,但問題是,替代它的將會是一個甚麼樣的靈體?

    (下)

    鍾立雄暨經濟研究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