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普西克拉夫
開始時,有個想法從我腦海奔出:澳門國際音樂節上屆才請來以小提琴家安東尼奧·安瑟爾米帶頭的意大利音樂家合奏團I Musici,在崗頂劇院演奏意大利作曲家韋華第的《四季》和阿根廷作曲家皮亞佐拉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四季》,為甚麼今屆又再請來以小提琴家基頓·克萊曼率領的波羅的海室樂團演奏同樣曲目呢?
現場聽聆才恍然大悟,皮亞佐拉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四季》,被德西亞尼克夫改編為小提琴與弦樂演奏,當然不見曾經令人激奮的班多拉手風琴了;而韋華第的《四季》,則被普西克拉夫改編為顫音琴與弦樂演奏,而且只有《夏》的三個樂章。
上半場結束後,有人問我,你喜歡剛剛演奏完的羅斯卡托夫改編自柴可夫斯基的為弦樂、敲擊樂及預置鋼琴演奏的《四季》嗎?我毋須幾番估量便直言:原來版本的演奏令我築居在心、至今牽掛,雖則波羅的海室樂團在演奏改編了的柴可夫斯基的《四季》時,有着兩位倍大提琴家的互敲面板,敲擊樂手的即興戲弄而使演奏帶有諧謔氣氛,雖則克萊曼在演奏《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四季》時同樣大師風範依舊。我以為,對一個作品或其改編,是否鍾情或鍾情程度如何,因人而異十分正常。不過,我只是建議,對於年輕愛好者來説,聽聽多種改編尤其原創的柴可夫斯基的《四季》、皮亞佐拉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四季》有益無害。
下半場的音樂會,卻着我精神為之一振。美國作曲家格拉斯的原創《第二小提琴協奏曲“美國四季》,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從中尋訪美意,並有助於我的音樂視野的擴闊。豈止擴闊音樂視野的,就是由同為波羅的海室樂團團員普西克拉夫改編為顫音琴與弦樂演奏的韋華第的《四季》中的《夏》。何謂顫音琴?顫音琴是由一些定音金屬條像鋼琴鍵盤那樣排列的敲擊樂器,由於其音條下邊都裝有共鳴器,管口又有不斷開合的蓋子,所以,不管哪根金屬條受擊,都會產生顫動的聲音,故名。本身就是顫音琴演奏家的普西克拉夫之改編,基本保留了韋華第《四季》的古艷顏色,他是在忠實原貌的基礎上,以顫音琴為主導,從另外角度增添原貌的綽約多姿。普西克拉夫渾身音樂充滿,他雙手各拿一個槌頭有墊的小槌在敲擊着,他不斷變化着音量、音色,他或讓旋律幽幽流動或以飛快速度伴隨着弦樂的十六分音符。你看,即使只有弦樂在演奏時,他的身體或他的雙手都會做出與演奏相得益彰甚至讓人更眞切更深刻地了解音樂的動作。在波羅的海室樂團是晩演奏改編了的柴可夫斯基的《四季》時,不設指揮,由首席小提琴負帶動之責;而在演奏改編了的韋華第的《四季》中的《夏》時,也沒有指揮,而只由普西克拉夫兼顧。在《夏》的臨末時,正是普西克拉夫,像指揮家那樣地果斷一揮,音樂就戛然而止。
普天下的鋼琴家、小提琴家多見,只是像名氣逼人的克萊曼這樣的小提琴家少見;普天下的顫音琴演奏家也許並不多見,尤其像普西克拉夫這樣的顫音琴演奏家更為少見。據説,普西克拉夫有着多部顫音琴的原創作品,這就不知道甚麼時日才有緣目睹耳聞了。
(第29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八)
陳 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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