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出處的爭議

    阿姐汪明荃失意於無線，視后桂冠被其他花旦奪去。但她卻與羅家英、尤聲普等名伶一起，北上京華，在國家大劇院擔綱演出粵劇名劇《胡不歸》，成了香港粵劇界進入這個藝術殿堂的第一人，威到盡，飮得杯落也！

    《胡不歸》自四十年代末問世以來，一直話題多多，其中最為人一再提起並引起爭議的是它的出處：這部轟動一時，流播廣遠的家庭倫理戲是否粵劇編劇家馮志芬（唐滌生業師）的原創？茲事體大，如果不是，這部早已被認定為粵劇里程碑式的作品，“身份”可疑，甚至不夠做里程碑的資格！這類議論，早在五六十年代即在香港出現。“文革”結束後不久，內地粵劇界人士也有人參加。

    八十年代初，穗一家娛樂小報刋發一位資深業界人士的文章，力稱《胡不歸》並非原創，它改編自日本通俗小說《不如歸》。此文列明《不如歸》的作者姓名、情節的簡述（也是婆媳不和，逼令兒、媳離婚的故事），出版時間在《胡不歸》問世之前……等等。此議一出，影響甚大，因作者係馮志芬同時期的從業者，相交密切，所言恐非空穴來風。於是，附和者衆，幾乎坐定《胡不歸》自東洋來而非粵產；更有不少論者提出各種各式的自標一格的說法，力證《胡不歸》故事的另有出處（其中亦有心水清者稱：《不如歸》與《胡不歸》，雖然同是寫婆媳不和引致的悲劇，但具體情節迴然有異，不存在改編關係）。有一說最具戲劇性——馮志芬係薛覺先的私伙編劇，有不少薛迷在給薛寫信時，都喜給他提供寫戲線索，有一位觀衆即寫了《胡不歸》的簡要情節給薛，薛覺得甚合己意，即交馮志芬加料炮製。遂有這齣名劇的問世……

    文章憎命的馮志芬，六十年代初即病死獄中。此前在境外的有關《胡不歸》議論即使有所知，他也無力駁議（因為五十年代中即成了“生人勿近”的“右派分子”）；此後墓木拱矣，更不知“改編”之類的風波。其實早在五十年代初，有朋友即曾問及《胡》劇的出處，他即親口答稱，故事純屬虛構，原因出於他的女傭向他借過一筆錢用以接濟受惡家姑脅逼離婚的親戚。靈感一到，便據以寫成《胡》劇，用古裝演出。此事被紀錄在廣州文史館出版（○八年）的《粵劇編劇家馮志芬》一文中。逝者無言，親述有據，七嘴八舌，應毋庸議。就係咁簡單。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