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賣仔》講到陳綺綺
擅演風流才子的陳笑風五十多年前演過一齣宣傳痕迹很深的現代戲《六號門》,在內地早被淡忘了。但在港澳、海外,劇中《賣仔》一折,竟以折子戲或生旦對唱的形式,仍為現今的熱門劇(曲)目。有人説,這部戲係“催淚彈”,以往説:“若要哭,去睇金葉菊”,現在看來,這金葉菊可以換成六號門。按,《六》劇寫四十年代碼頭工人與僱主之間的衝突,主角胡二因“冇糧出”而陷於窘境,為了還債活命,瞞着妻子把襁褓中的嬰兒賣掉。《賣仔》一場,寫胡二夫妻隔着門內外,痛抒將要失去骨肉的悲苦情懷,演員凡做至此,直教人同聲一哭,難於自抑……與風哥做對手戲的這位花旦因為早在一九八〇年即告退休,回出生地香港定居,而且“戒絕”粵劇癮,三十多年來,不曾再作馮婦公開演唱劇曲,因而已極少有人提及她的芳名——陳綺綺!
人如其名。陳綺綺係內地五十年代以還粵劇界的靚女花旦。年資稍長的羅艷卿曾有“美艷親王”之譽,“文革”前,用美艷之類的詞語形容女性已屬異端,但行內仍有人稱陳綺綺和鄭綺文兩位廣州花旦為“青春艷旦”,還有人津津樂道,“親王”與“艷旦”邊個靚之類的話題。
一九五五年,陳綺綺與羅家寶有過短期的合作;一九六一年始與陳笑風組成生旦“梗檔”,直至退休,長達近二十年。美女花旦易求,美而好戲的花旦難搵,她就是其中的一個。六十年代初,她在《王大儒供狀》中扮演富戶孀婦,與家庭教師暗中戀愛後為世道不容,幾乎身敗名裂……其表演奔放狂野,但又不失其度,卻也不容於時,《王大儒》被痛批為“宣揚肉慾的毒草”,但二陳的演技卻被不少行內外人士暗中嘖嘖稱道……稍後,陳綺綺在《六號門》中扮演的胡二妻子,窮愁潦倒、垢面蓬頭,與風哥在《賣仔》一場裡,靠平實、樸素的演技,用以《反線二黃》為基調的唱腔,運用對唱、二重唱等手段,悽楚悲憤,催人淚下,極顯功力,其形象與《王大儒》中的孀婦相較,各自獨立鮮明,甚至使人很難相信係同一演員扮演。
童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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