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靜夢會王心帆
楊子靜乃近世粵劇編劇家中的領軍人物。三十年代以還,他為省港大班的一眾紅伶寫過大量收得的好戲。五十年代後,則幾成了馬、紅的“私伙編劇”,傳世的《搜書院》、《關漢卿》等都出自其筆下。他灑些餘墨,偶寫粵曲,也寫出如《山伯臨終》那樣的經典之作來。
王心帆為平喉領袖之一的小明星寫粵曲近十年,星腔名曲,多為其珠玉,後人稱之為“曲聖”。看了本文題目,讀者會誤以為這是一齣戲或曲的名字,殊不知這是“實錄”;而且這一個“夢”,奇詭實甚,比庸常的開戲師爺或撰曲家“度橋”還更具傳奇色彩,令人不可思議。不信?有詩為證——
話説楊子靜與王心帆早年都做過戲班或歌壇的拍和師傅,有過同事之誼,且又都是喜詩詞曲賦的同好,頗有交情。多年港穗睽隔,尙且時相通候。“文革”以後,往來更多。一九九二年,王心帆以耄耋之年仙逝,靜公不勝悼惜!自言“想像平生,每有不能忘懷者。”一九九三年秋,子靜到廣州名剎六榕寺去隨喜。在寺中六祖殿後,發現有“鄧曼薇往生蓮位”的“神主牌”在,他馬上想到,這位鄧曼薇莫非就是小明星?甚覺感慨。即走訪住持雲峰大師,知此蓮位為“星腔”粉絲李新林先生出資追薦者,而李之女國芬卻又是楊的門人……寺遊半日,有此“緣會”,靜公更添懷舊思緒,不能自已。
是夜,他竟與王心帆在夢中相逢,歷述寺中所遇。作為小明星的生死知己,王心帆不禁“點頷欣然”而後飄然遠去。楊醒來,驚詫之餘,寫下一首七律,詳記之曰:“玉宇天門迤邐開,故人昨夜夢中來。喜心翻倒齊稽首,舊觀依然不染埃。顧我殷殷尋藝友,牽情喋喋問歌台。為言上界群星燦,阿曼秋墳尙奪魁。”
我認識的開戲佬中能詩者不多,靜公是例外,他的舊學根柢深厚,觀此詩即可見一斑,懷舊之情誠摯,言中有物且切人、切事。説小明星在上界仍以唱《秋墳》奪歌唱比賽之魁首,更見其妙思,至於對仗工穩,格律嫻熟還在其次矣。四年後,楊仙遊,“天門開”句,遂成詩韱。
童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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