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灰暗風格寫權力慾

    ——談《馬克白》

    今年是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逝世四百周年，全球大事慶祝，劇場界馬不停蹄巡迴表演。作為四大悲劇之一的《馬克白》，亦帶來最新的電影版本，以強烈的灰暗風格抒寫馬克白被權力慾磨滅人性，貫徹原劇主題，但過於追求影像，人性刻劃較弱，成績中等。

    這齣《馬克白》最新電影版並非紀念之作，只是剛好碰着這重大日子，首映以來反應一般。但卡士強勁，一向好戲的米高法斯賓達飾演馬克白、法國影后瑪莉安歌迪亞飾演其妻，全是演技派。影片一開始以馬克白喪子為始，這與原劇不同，目的是率先刻劃其內心痛苦；然後編排他目睹戰爭中死傷無數，感到天地不仁。這一改動，大大增強了馬克白日後殺王奪位的說服力，內含時勢改變人性的意味。

    全片採用了原作的古式對白，但劇情仍與原作有不少出入，難得的是沒有注入通俗元素，不搞煽情與動作戲，回歸正統戲劇，甚至劇場化與文藝化。澳洲導演賈斯丁科賽爾嘗試將影像與劇作高度結合，細心經營視覺效果；可以說，幾乎每一場戲、每一個鏡頭皆具感染力，前段中馬克白的暗黑居所，預示黑暗人性的開始；中段講述他已為蘇格蘭王，色調轉黑為淡黃，結合那巨大的皇宮，對照出馬克白夫婦兩人的孤寂；後段的兩軍大戰，煙霧瀰漫，色調從灰、黃到紅，意象突出，將全片的強烈風格推到頂峰。特別是戶外場景的利用，高山、寒氣、曠野，人性在其中交纏，人在其中大戰，更顯淒楚、殘酷、無奈之感。

    影片具有可觀的舞台味道，場景較少，着重對白，幾場重頭戲皆拍得出色。馬克白被妻子慫恿的一場戲，是人性轉變的戲肉，女強男弱的情感地位一目了然；瑪莉安歌迪亞在皇宮內的獨白戲，完全是其個人Show，相當震撼。片中每一場戲都拍出氣氛，但整體上始終不夠充實，麥克白在後期的人性轉變，尤其懼怕傳說中的煞星，皆少了完整可信的過程。

    莎士比亞這齣名作，目的是寫人性的黑暗，在權力慾之下變得醜惡、殘忍，甚至殘殺別人，最終落得悲劇收場，充滿深刻的諷刺性。這次改編依舊沿着此核心主題，導演亦傾力拍攝，只是劇本上有許多瑕疵，部分筆力貧弱，細節不夠豐富，層次感也不足，最後的劇力自然削弱了。

    改編自《馬克白》的電影，以黑澤明的《蜘蛛巢城》最精彩，既有日本能劇色彩，亦有原劇的震撼性主題；波蘭斯基的《浴血金鑾殿》更將原劇作出延伸創作，將醜惡人性擴展至循環不息的層面，這兩片至今仍是經典。本片具有先進的拍攝技術，水準反而被比下去。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