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見以為……

    在蘇聯作曲家蕭斯塔科維奇十五部交響曲中，似乎以反法西斯戰爭之《第七交響曲》最有影響（其還被拍攝為電影《列寧格勒交響曲》）和以死亡為中心內容的《第十四交響曲》最為傑出。然而，維那利 · 捷傑耶夫與馬林斯基劇院樂團，給音樂節帶來的卻是蕭氏的《f小調第一交響曲》（作品10）和《d小調第五交響曲》（作品47），所以作出這樣的選擇，不知是否因為蕭氏完成《第一交響曲》時還未滿二十歲，正就讀列寧格勒音樂學院，因此十分尊重傳統，其交響曲處女作容易為一般聽眾所接受。

    十二年後的一九三七年，過了而立之年的蕭氏創作了《第五交響曲》，那時，他剛剛因為歌劇《姆欽斯克縣的麥克白夫人》而受到在《真理報》發表的《混亂代替音樂》一文的強烈批評，《第五交響曲》副題之“一個蘇聯藝術家對外界公正批評的回答”耐人尋味，到底蕭氏心底真的認同別人之攻擊為“公正批評”，抑或另有潛台詞則不得而知，但其《第五交響曲》仍為傳統的四樂章，不像《第二交響曲》只是單樂章，不像《第三交響曲》是由十五個相對獨立的段落組織一起的單樂章，蕭氏在《第五交響曲》中對人生結局有着異於常人的看法，他以此交響曲宣示已回到創新重要、傳統更重要的正常軌道。加上幾乎“從頭至尾是抒情的”，因此又顯得相對較容易為一般聽眾所接受。

    然而，不止一位愛樂者謂欣賞馬林斯基劇院樂團第二場音樂會，心靈震動及不上第一場聽普羅科菲耶夫作品音樂會時。鄙見以為，雖同為上乘之構，但即使腦健如恆，接觸得少，效果大不一樣。相比於十九世紀交響曲創作成就最高的貝多芬，被斷定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交響曲作曲家的蕭斯塔科維奇及其大作，明顯仍然需要不斷推介和傳播。蕭氏曾說：“貝多芬乃是鼓舞人心的和為重大藝術、為革命人道主義思想忠誠服務的榜樣”。大提琴演奏家羅斯特羅波維奇則把蕭斯塔科維奇譽為“二十世紀的貝多芬”。貝多芬的交響曲已然深入人心，但願不久將來，不同世紀的蕭氏的交響曲，也同樣能成為洞天豁開的一般愛樂者的舊友至交。

    （第三十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十七）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