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仔屋聽《陽關三疊》
婆仔屋,一個有着庭院瓦影的地方,一個有着花影朦朧的地方。本來,在這個地方的任何角落,如圍牆下、大門邊、房舍旁,演奏或聆聽古曲《陽關三疊》都是饒有情趣的。然而,剛剛響過的是陣陣熱情高亢的吹奏聲,忽地試圖復現萬籟俱寂時,不要說演奏家要從還未消散的外在激情中回過神來,即使觀聽眾,也要馬上在被撩撥起的歡呼叫好聲中調整心態。
《陽關三疊》,李明陽以笙獨奏。從一發端,李明陽就清靜自守於預設的傾訴,眼睛只盯着雙手,腦子裏浮現的是旋律。儘管周圍偶有雜音盈耳,儘管個別小孩奔來跑去,但李明陽卻真像音樂會場刊對現代吹打組合《功夫》的介紹那樣:“音樂離不開功夫,需要靜下心來修煉,無論外界如何紛擾,也要把樁坐好。”要不,李明陽怎麼能盡可能地把“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情調意境刻劃細微、描繪真切呢?
讀讀唐代詩人王維的這首《送元二使安西》不難,牙牙學語的孩童也能為之。但充分領略這首最有普遍性的送別詩離別詩,就非一朝一夕會有收穫。體會風光如畫、清新明朗容易,但深摯的惜別,和對友人艱辛寂寞旅途的擔念,卻不是淺嘗輒止就能把握捉摸。何況只用純音樂以表達。
李明陽,其不僅作為《陽關三疊》的演奏者,還作為改編者。改編同屬熬心血的事情,改編者一定熟透這首古代琴歌,一定熟透《送元二使安西》,才能產生情感產生共鳴。從現在到將來,李明陽大可以通過演奏,錘煉和提昇這首改編之作,使之終有一天成為有定評之構。君不見蘇聯作曲家普羅科菲耶夫,他於一九三五年、一九三六年完成了芭蕾舞劇《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創作,但蘇聯,卻遲到一九四○年才首演。何解?作曲家持續修改潤飾之故。
離婆仔屋不多遠的聖玫瑰堂,九日晚有一場由彭家鵬指揮澳門中樂團的慶回歸免費音樂會。到時聽不到《陽關三疊》了,卻可聽到交響詩《世紀之舞》。
翡冷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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