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冉求非吾徒也
“墨悲絲染”這故事早已出現於拙著《天地玄黃》。若問我有沒有被“染”?那是肯定的。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躱也躱不過,避無可避,主要是自己不可刻意去受染,那就萬事大吉。不過某些事物是人們刻意去染的:童年時候,在家鄉經常見到有沿問叫染的,不是販伕,姑稱之曰“染布佬”,他挑着兩個長方形的煤油桶,桶下有個火爐,桶內的是液態染料,一般只有黑色。鄉村婦女們的衣褲未破已先舊,把它染一染無異翻新。如今物質豐富,市民的生活水平提高,染布佬早已消失於無形。但並不是沒有“染”,相反,染者更多。但染的不再是衣物,而是染髮,也不限於黑色,而是染到七彩。
與“染”同音的是“冉”。此“冉”不同於彼“染”,但今人之染亦與“冉”頗有關係。《説文》沒有“冉”字,有的是“冄”,其實兩字相同,只是古今之別。原本的字是象形“”。謂毛冉冉也,像下垂的柔毛,取柔軟之意,所以説“冉”與“毛”扯上關係。《詩 · 小雅 · 巧言》與《大雅 · 抑》都有“荏染柔木”之句,“荏染”與“荏苒”相同,都指柔靭。或曰:荏苒的“苒”字有草頭。其實“苒苒”猶“冉冉”也。荏苒除了解作柔順之外,亦解作漸進、推移。《離騷》:“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這是説:老境漸漸地快將到來呀,我恐怕美名來不及樹立。
《姓纂》:周文王之子季載封於冉,其子孫以國為姓。孔子的弟子中也有姓冉的,一個曰冉有,是個“大好人”。《論語 · 雍也》:“子華使於齊,冉子為其母請粟。”事情是這樣的:名為公西赤的子華被派出使齊國,這時是孔子當政,冉子(冉有)向孔子提出給子華母親一筆安家費(包括米糧之類),孔子做到了,而冉有猶嫌不足,要求再加,仍嫌不足,自已私批加一筆。孔子説:子華出使是高薪厚祿的,照顧其母是情,但亦須合理、合法,因為世上還有很多待救濟的人需要我們去接濟。
還有一個是冉求。《論語 · 先進》:“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歛而附益之。”季氏是豪門,富可敵國,而冉求還替他歛財,是損不足以奉有餘。孔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孔子不承認有此劣徒,叫學生們鳴鼓而攻之。世上“附旺唔附衰”者大有人在,冉求者其中之一而已。
清季有冉覲祖,字永光。康煕舉人,潛心理學,殫精著述,有《五經四書詳卷》等,育人無數。
冬春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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