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世人   俯視大地——談《十誡》

    去年是波蘭電影大師奇斯洛夫斯基逝世二十周年，其經典電視片《十誡》修復後全球放映，最近終於來到本澳，分五場放映，每場放映兩誡，機會千載難逢；首映日安排在六月二十七日，剛好是導演七十六歲冥壽，是天意還是巧合？似乎呼應着其晚年作品的主題。

    奇氏先從紀錄片開始，後來轉拍劇情片，集中於政治及社會題材，一九八七年為波蘭電視台拍攝十集電視片《十誡》，後來為獲取文化部資助而將第五誡《殺誡》及第六誡《情誡》拍成電影，結果叫好叫座，後來《十誡》電視片也播放，全球大讚，開啟了世界級導演之路。往後他拍攝了《兩生花》及《藍白紅三部曲》，着重難以言喻的命運、機遇、緣份、巧合，散發出超凡脫俗的靈性感覺。

    《十誡》並非根據舊約聖經的故事拍攝，而是取其誡條內容而全新創作的現代故事。奇氏與律師好友皮西維奇共同創作的劇本，實際與《聖經》中的十誡對話、質疑、角力，從現代角度審視，展示了對與錯、好與壞的模糊界線。

    他把《十誡》中的十個故事，全部安排在一個小屋村內，人物互相穿插、相遇，像第一誡的父親，在第三誡開始時出現，並以他的視點觀望男主角的家庭聚會；第二誡中的醫生，出現在第四誡中兩父女乘搭的升降機中，類似這樣的編排，散佈在十誡之中。這樣，十個故事表面獨立，實際連成一體，交織出龐大複雜的社會眾生相，效果更為深刻。這種把不同影片交匯的結構，比起近年超級英雄電影的相似做法，先行二十多年。

    奇氏還用了一個小人物貫通全篇，這位由巴西斯飾演的角色，在全系列中第一誡第一個鏡頭已經出現，像似觀看世人、俯視大地；往後也在八誡裡以不同身份亮相，例如在第三誡裡是電車司機、在第四誡裡是划艇人、在第五誡是油漆工人、第六誡是拖着行李箱的過客等。他多在關鍵時刻出現，似是向主角作出眼神表示，無言無語，既似旁觀者，又似天使，更似上帝之眼，觀察眾人言行，提升宗教色彩。

    這小角色不但具有貫通各誡之用，更發揮了“人在做、天在看”的宗教意味，道出人生中似是冥冥中注定，這與奇氏後期作品一脈相承。

    （五之一）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