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通社7月23日電】(作者 應悅 許禕玥)時值週末,香港書展迎來觀展“小高峰”。台灣作家朱天心於週六現身書展,與梁文道一同向讀者分享對當前文學處境的看法。
對於文學的沒落處境,文學界內喜歡用“廢墟”來形容,而朱天心則更願意用“瓦礫”一詞。在她看來,“廢墟”是戰爭後留下的斷壁殘垣、雕梁畫柱。“你至少可以通過它們想像曾經的文明和歷史,但是‘瓦礫’是連這些都不存在。”朱天心說。
2016年的台灣文學出版市場面臨“腰斬再腰斬”的處境。朱天心被認為是生於“文學盛世”,老於“文學式微”的這一代,她坦言不知是要“跳船逃生”亦或是“投靠他族”。 她稱當前的文學和文學創作為“恐龍”,意味著瀕臨滅絕的物種。曾有人問她,該作何對策?她說:“那就讓‘恐龍’活著就好,我努力活著就好。”
朱天心認為,當前的台灣是處在一個“不想大問題和大價值”的時候。在現實生活面前,文學可能就是第一個被拋棄的東西。人們可能更關心當下生活的小確幸,卻不願意花一些時間思考和自己無關的東西。她說:“我好希望香港或大陸不會走一樣的路。”
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太過於悲觀”,朱天心也會樂觀地認為,台灣面臨著的可能是一個酷烈的自然淘汰過程。“在文字蕭條的年代裡,就讓那些另有他想、三心二意的人離開吧,那留下來的也許就是最純粹的。”
厭倦了為文學敲鑼打鼓,也厭倦了回答諸如“有了文學我們會怎樣”的問題,朱天心卻清楚地知道,沒有了文學會變成怎樣的問題。“大概就是會變得比較笨一點、保守一點、沒有想像力一點。”她說,“你眼下的世界很強大,卻幹巴巴,而眼下的世界就是你唯一的世界。”
我們今天所知道的文學,到底有多少歷史?梁文道認為,那些留名歷史,世人所知的作家,很少有專業的、以寫作為生的作家。不論是李白還是蘇東坡,他們都不是靠自己的稿費或者版權生活。
講座現場也有讀者問到,文學是否可以訓練?“我覺得對於有心於寫作的人來講,這也不失是一條路徑。”對於坊間開辦的一些寫作培訓班,朱天心覺得並不是全無益處,但是否能支撐一位作家走完漫長的一生,卻難以確定。
朱天心介紹說,寫作教學,或者所謂的創意寫作在美國相當流行。而在今天的大陸,這種訓練也流行開來,很多有名的作家如王安憶、閻連科等也都在執教類似的創意寫作課程,但她質疑:“教書能不能教出一個卡夫卡?”
另一讓朱天心無奈的現像是:今天的作家與其說是在寫作一部小說,不如說是在寫一個IP。“這個故事寫出來的時候,或者在寫之前,就想好這個故事能不能變成一個手機遊戲的情節、能不能變成一部電影,能不能夠變成一個電視劇、網絡劇……”她說。
很多創作者不得不對市場妥協。朱天心以自己的好友侯孝賢為例,看到他常常就覺得自己“好幸運”。作為導演,在劇本創作時就要算好成本,面對著幾百甚至幾千萬的觀衆,不得不去請一些明星,而自己作為作家的成本,“就是一支筆,一個筆記本而已。”
對於自己所堅持的文學之路,朱天心坦言:“世界這麼大,總該容得下一兩個逆向走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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