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行政長官的刑事豁免權辨析

    自澳門特區成立以來，在任行政長官的刑事豁免權一直未透過立法予以規定。近期，政府提交立法會細則性討論的《候任、現任及離任行政長官及主要官員的保障制度》法案第四條規定：“一、行政長官在任職期間內不適用針對其的刑事程序。二、如按上款的規定不進行刑事訴訟，則中止有關刑事程序的時效。”此條款規定了在任行政長官的刑事豁免權。社會上對於在任行政長官是否應享有此權利存在不同的看法，因此，有必要從法理的角度予以辨析。

    一、刑事豁免權的涵義

    刑事豁免權指刑事責任不按照一般的司法程序進行追究的權利，在國內法層面，通常是賦予某些擔任特定職務的主體如國家元首、政府首腦或其他政治人物的一項特別權利。現代意義的刑事豁免權不是永久豁免刑事責任，只是“程序上的暫時豁免”，亦即，對於正在擔任特定職務的主體暫不啟動刑事程序，待其不再擔任後再予適用。

    從《候任、現任及離任行政長官及主要官員的保障制度》法案第四條的規定上看，澳門特區行政長官享有的刑事豁免權僅限於任職期間，一旦其不再擔任，司法機關就可對其違反刑事法律的行為展開刑事程序，追究刑事責任。對此，第九 / 一九九九號法律《司法組織綱要法》第四十四條已作出規定，即終審法院有權“審判行政長官、立法會主席及司長在擔任其職務時作出的犯罪及輕微違反的案件，但法律另有規定者除外”。由此可見，《候任、現任及離任行政長官及主要官員的保障制度》法案規定的行政長官在職期間不適用刑事程序，實際上只是一個暫時中止刑事程序的規定，並不涉及實體法上責任的成立與否。

    二、在任行政長官享有刑事豁免權的必要性

    各國元首或地區行政首長刑事豁免權的有無、內容與範圍，皆有不同。行政長官是澳門特區的首長，並非國家領導人，但從澳門特區的實際情況來看，仍有必要透過立法明確在任行政長官的刑事豁免權。理由主要包括：

    第一，行政長官是澳門特區的代表。刑事豁免權通常是針對特定的職位而設，而不是針對某個具體的人。在一些國家，由於元首能夠代表該國家，故能享有此特別權利。依據澳門基本法，行政長官是澳門特區的首長，代表澳門特區，具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和法律地位。賦予行政長官刑事豁免權，在憲政意義上是對行政長官崇高地位的尊重。

    第二，充分保障行政長官行使職權。賦予在任行政長官刑事豁免權，有助於確保其全身心投入工作，行使澳門基本法規定的各項職權，避免無端的司法干擾。因此，規定刑事豁免權的目的，不是保障行政長官個人，而在於便利其履行法定職責，維護特區的政治穩定和社會發展。

    三、行政長官喪失刑事豁免權的情形

    在任行政長官享有刑事豁免權，並不意味着其能置身法外，一旦出現因卸任、辭職以及被彈劾等事由而不再擔任行政長官的情形後，就會失去刑事豁免權，有關的刑事司法程序將得以展開。

    彈劾是通常規定在憲制性法律中的一項特別的制度設計。在其他國家或地區，作出嚴重違法行為的國家元首或地區首長在受到法庭審判前，通常先由議會進行彈劾以罷免其職務。澳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立法會提出的彈劾案還需要提交中央人民政府決定。澳門基本法第七十一條已具體規定了彈劾行政長官的程序。

    葉  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