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俏麗”的前輩名旦

    日前我在這裡提到男花旦俏麗康。據梨園前輩稱，其實他的扮相並不很俏麗。不過，凡是藝人都會標榜自己的“色靚”——二、三十年代，一大批男粵劇生角多以“靚”字為藝名，（那時有名小武名“靚就”，後輩“黃師傅”關德興仰慕其人其藝，便以“新靚就”為藝名），旦角則以“俏麗”或一個“俏”字為“頭銜”，成一時之盛。

    但究其實，除了“俏麗康”之外，聲名更著的俏麗湘、俏麗章等男花旦都不是俏麗佳人貌。戲行人稱的“聲色藝全”係藝人成名的三要素，但獨缺“色”的老倌卻得成大名，均另有因由。“靚唔夠，戲搭夠”——這裡說的戲係指唱和做，所謂“一聲壓三醜”，就是這個道理。例如，俏麗湘專工苦情戲，幾句滾花（散板）或一大段口白，即能敎滿場觀衆同聲一哭！其首本戲《金葉菊》成了他的必殺技，一如後來的任白的《帝女花》那樣，一掛出響鑼的海報，必早早爆滿。花名“勾鼻章”、成個鬼佬款的俏麗章，即使怎樣化妝，想來也不會很俏麗，但他唱做俱佳，最“牙擦”的同行都不能不寫個服字，選他為廣東八和會館的第二任會長。同俏麗康有“洗馬見馬露械”的獨門做手那樣，俏麗章的武打戲也有絕招——每演穆桂英、劉金定等一類女將、俠女時，例必在幕內先唱“首板”或梆子一句，然後飛出一條鐵叉來，毫厘不差地揷在舞台的一條“龍鳳柱”上，極少失手，這一“出場式”遂成他的煞食招牌，別人要學也很難。

    與“俏麗”們同時期的另一位男花旦也標明一個“俏”字，藝名為俏蘭芳。原名鄧超，五短身材、國字口臉，綽號光頭超。據此，即可想見他“靚極有限”。但是，他的前半生在舞台上威，後半生在敎壇上和班政家方面威——四十年代初，他在香港辦起粵劇培訓學院，以其豐富的演出經驗和厚重的唱做功底，育人無數。加上受他薰陶的後輩計，即包括芳艷芬、鄧碧雲 、羅艷卿、林家聲、林家儀、陳少棠、紫羅蓮、鄒潔雲……等等，粒粒都係星，成材率之高，在他之前及之後的好些公辦的粵劇培養院校也未能及。四十年代後期，芳艷芬、林家聲等名伶到廣州演出，其幕後推手也是俏蘭芳。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