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文學愛好者易,做哲學愛好者難
——聽澳門樂團“哲人的冥想”音樂會有感
林青霞的一位影迷說:“拍過百部片子的人(指林青霞)了,身上怎麼說也養着不少文學細胞……”
同理,一位資深指揮家、演奏家,即使他(她)並非文學家,也應該說有着較為豐富的文學修養了;也同理,一位資深音樂愛好者,即使他(她)並非文學家,也同樣應該說有着較為豐富的文學修養。
從某個角度看,林青霞拍片子是接受文學薰陶;指揮家、演奏家指揮、演奏時,是在接受文學薰陶;音樂愛好者在聆聽音樂時,也是在接受文學薰陶。就這樣的久而久之,一個人怎能不會靈動起來、有生命起來?
最近,音樂愛好者又一次接受文學薰陶,老師是澳門樂團“哲人的冥想”音樂會。
有多少人精讀過或泛讀過西班牙大作家塞萬提斯所著,刻畫一位狂熱於義俠事業卻處處碰壁的鄉村紳士的《唐吉訶德》呢?倘若精讀或泛讀過,就大抵能在澳門樂團演奏德國作曲家理查 · 斯特勞斯的交響詩《唐吉訶德》中,捉摸到“大戰風車”、“廝殺羊群”、“主僕對話”等,從而使你更深刻地體悟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
有人說,做文學愛好者易,做哲學愛好者難!
真的!即使你精讀過或泛讀過德國大哲學家尼采以新的敘事詩形式鋪陳高遠思想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也不一定能夠像聽懂理查 · 斯特勞斯的《唐吉訶德》那樣,聽懂同是他的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因為,理查 · 斯特勞斯在《唐吉訶德》敘述同名原著的一個一個故事,而他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呢,只是以尼采哲學原著為靈感,而作出個人的天馬行空般的詮釋。即使理查 · 斯特勞斯是從尼采的八十個篇章中選取了九個標題,但聽着《日出》、《隱居者》、《渴望》等,你似乎必須比欣賞《唐吉訶德》更具有想像力,而且,不僅要領會尼采的哲學理念,還要揣測理查 · 斯特勞斯的哲學理念。大鋼琴家霍洛維茨說:“音樂,隱藏在音符後面。”而理查 · 斯特勞斯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呢?“思想,隱藏在音符後面。”
澳門樂團音樂總監呂嘉,似乎偏愛理查 · 斯特勞斯的交響詩。去年國際音樂節,呂嘉就曾指揮澳門樂團演奏理查 · 斯特勞斯另一部交響詩《英雄生涯》。有人曾云:“無論哪個交響樂團,若沒有把理查 · 斯特勞斯的交響詩作為保留曲目,都將大打折扣。”可見呂嘉欲把澳門樂團鍛煉成為一個不大打折扣的樂團。由於《英雄生涯》、《唐吉訶德》、《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都需要編制宏博的樂團才可徹底探究其內蘊,所以,澳門樂團去年邀請韓國室內樂團聯手演奏《英雄生涯》,今年則邀請台北愛樂管弦樂團合作演奏《唐吉訶德》、《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從而使韓國室內樂團、台北愛樂管弦樂團,也成為一個個不大打折扣的樂團。
呂嘉似乎不只偏愛理查 · 斯特勞斯的交響詩,在連續兩屆音樂節中,澳門樂團一律亮相理查 · 斯特勞斯的作品。去年,不是請來女高音艾嘉 · 米高妮獨唱理查 · 斯特勞斯的、也是表達人的生命哲學的《最後四首歌曲》嗎?
(第廿八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十四)
陳 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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