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劫中的傳承

    ——介紹“臥虎藏龍”音樂會

    譚盾又將駕臨澳門了。本月九日在威尼斯人劇場，他將親自指揮、表演其三部電影配樂——《臥虎》、《英雄》和《夜宴》。

    因為譚盾的音樂異乎尋常，他早已聞名於世。美國的現代音樂大師約翰·凱奇(John Cage)曾經這樣寫道：“西方音樂中聽到的是人類相互的對話，很少有自然之聲的存在。而通過譚盾的音樂，我們置身於久所未聞的自然之聲中，在東西方融合的今日，他的音樂，正是我們所必需的。”日本著名作曲家武滿徹寫道：“譚盾雖然屬於最年輕一代的作曲家，但他那獨特的個性和深邃的內涵，早已遠遠超越了他所屬於的一代。我堅信，他是當今最傑出的作曲家之一。我非常欽佩譚盾寬廣的想像力，在運用前衛技法的同時，卻又能表達人類靈魂的聲音，他的音樂精髓緊緊地抓住了我們……”武滿徹並主持授予譚盾極具權威的日本桑托里（Suntory）國際作曲家大奬。在頒奬禮上，武滿徹致辭：“這位偉大而年輕的中國作曲家，在音樂史上已經為人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譚盾的作品，其中旣以中國傳統音樂為基礎，同時又凝結着他自己的心聲……”

    回顧譚盾的人生道路和他的成就，有他的偶然、更有他的必然。譚盾一九五八年出生在湖南長沙的絲茅冲。五〇年代末至六〇年代出生的孩子，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悲慘的一代。當他們剛剛懂事，就步入了文革的浩劫。我作為一名中學敎師身臨其境，多麼好的孩子，喪失了受敎育的機會，卻冠以“知識靑年”的名分，“放羊”式地趕去“上山下鄕”。有幸地，譚盾原本就是一個農村孩子，他回憶說：“我很自由，從小在鄕下，那裡山高皇帝遠，我跟外婆生活，外婆不怎麼管我。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我家鄕可算是世外桃源，仍有小學上課，雖然必須敎‘鬥爭’——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可是老師經常在最後的五分鐘，又講了幾句良心話，介紹李白和杜甫，講完之後就說：‘大家不要在意，我是隨便抒發抒發而已。’現在回想起來，他眞是敎育家，是個有良心的好人。我之所以能在文革中還能學到點東西，就是因為有這樣傑出的中國人。”

    在談論文化和歷史時，總會提到“斷層”和“傳承”兩個詞。斷層是因為災劫，遭遇各式各樣的“飛來橫禍”；可是“傳承”，卻永遠有賴於善良的老百姓。我們將要在譚盾的音樂中，聽到偉大的文化傳承。（上）

    徐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