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劇“兵變”“屯兵”談趣

    好些年前，我在這裡談及粵劇舞台上發生“兵變”的趣事——“四凶”覆滅後不久，粵劇人才青黃不接，尤以“趯兵”的手下和龍虎武師為甚；台上每有“開打”場面，便顯兵將不足，場面難睇。情急之下，有些劇團只得向外省同行求援“借兵”，以臨時工方式，請他們的打仔到粵劇舞台來……怎知，這些兵將嫌薪酬低，有時竟然“兵變”——罷演。

    時移世易，這種“兵變”鬧劇早已輟演多時，且“兵多將廣”，長年“屯兵”以待。只因為，當年的“兵變”，引起了有關方面重視——在粵劇學校的課程中，加強武打的訓練，增加向外界“招兵買馬”的渠道；適當提高打仔兵將的薪酬……多管齊下，很快扭轉了局面，在平息了“兵變”的同時，“整軍經武”，迅速產生了若干打出名堂來的打仔。這裡，我且提一提有代表性的兩個人物。其一是梁鈞强，他於八十年代初與郭鳳女合作演《攔馬》於香港，其高超的招式，令香港同行大感驚詫；九十年代初再度赴港參與粵劇南派大匯演，主演招式是更奇特的《大鬧青竹寺》，參與其盛的一位中央文化部負責人也稱：“想不到粵劇也有這樣的武打高手！”京劇紅伶杜近芳（梅蘭芳弟子）、越劇名伶王文娟、徐玉蘭在高度評價梁的技藝時連稱：“應該讓梁鈞强他們到北京、到外國去演，讓更多觀衆全面地認識粵劇。”這之後，梁即成了粵劇“衆三軍”的領軍人物，不但自己上台打，更在台下當教頭，組成一支“梁家軍”，為其它劇團設計武打場口，並“派兵”參戰，梁更當過李連杰等武打明星拍電影的替身，他的兵員也打埋一份。

    十多年前，廣東粵劇院又出了一個著名打仔陳小刀（人稱“刀仔”），他北派、南派兼擅，在粵劇舞台上做出真正的飛簷走壁效果。幾年前，他在演《時遷盗甲》時，從高處翻下，受傷甚重。康復後，他卻辭了公職，實行獨闖江湖——在粵劇學校側辦起一所專門培訓武打人才的小型學堂，因為他看到，除省市大班外，兩廣地區還是有為數衆多的縣區級劇團急需打仔。在他帳下學藝的兵將們，不愁沒有出路，大有用武之地。陳並非大紅大紫的老倌，但以打得和搏命見稱於行內外，招兵大旗掛起，果然從者如雲，不幾年間，他旣在校內“屯兵”，又不斷向校外“派兵”，漸成氣候。如梁、陳兩位的領軍人物，行內還有的是。人們説近來粵劇“武運昌隆”，一點不假。與 “兵變”時相比，差天共地也。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