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虛幻   荒誕與嘲諷

    ──談《一步之遙》

    繼《讓子彈飛》大受歡迎後，姜文拍出充滿自信的《一步之遙》。內容穿梭於東西方文化、真實與幻想、自由與束縛，交織出瘋狂荒誕的諷刺喜劇。只是整體玩得太癲太放，戲劇性被弱化了。

    影片一開始，古典名曲《查拉圖斯特如是說》立即響起，顯然模仿科幻神作《2001太空漫遊》。然後進入故事，文章飾演的軍閥二世祖武七，因為被意大利女郎奚落，向姜文求助；兩人對話的畫面、燈光、美指、攝影、說話技巧等，完全是《教父》開場戲的翻版。從這兩幕戲可以看到，姜文十分熱愛西片，也率先說明這是一齣關於電影的故事。

    劇情講述文章向姜文求救後，想出妙計舉辦選美大賽，但橫生枝節，獲獎的舒淇神秘死去，姜文被通緝，於是展開一場匪夷所思的逃亡旅程。全片改編自百年前的真人真事“閻瑞生案”，此案後來改編成電影，成為中國史上最早的故事長片之一。姜文當然拿其架構自行發揮，尤其是下半段他想方設法伸冤，引致更複雜的局中局與戲中戲。

    武七的姐姐武六酷愛電影，本將選美競賽拍成影片，後來也改為《槍斃馬走日》，讓鏡頭記錄現實。因此，影片在歷史與現實、電影裡與外之間遊走，產生一種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格局，結尾更以拍攝電影來製造救人假局，虛虛實實的技法，既顛覆了傳統戲劇，也寫出真假難分的社會現況。

    全片素材豐富，不但把西洋歌劇、百老匯音樂劇、京劇、舞台劇、相聲、《天涯歌女》等融入其中，還有上海話、廣東話、英語、日語、法語、動作、魔幻、搞笑、懸疑、“希特拉”、“袁世凱”等一網打盡，並結合層出不窮的鮮艷佈景、搶眼的美指，構成天馬行空、視效橫飛、包裝精美的漫畫式喜劇。

    可惜，姜文過於自信，太過貪心，無論情節、主題、技術、文化特色等，都塞得過多兼過火，加上機關槍般的大量對白，整體難免失去平衡，若加強說故事技巧，戲劇效果自然更強，觀眾更易受落。

    結尾是北洋軍閥武大帥娶妾侍，大談感情政治學，並與家人展開追捕戰。過程當然卡通化，但內裡不無隱喻，指出一切的政治部署皆兒戲，將感情、家庭問題政治化，並沒有真正查究問題，不但連累了無辜者，更蒙蔽老百姓；控訴當權者的筆觸仍然隱約看見。

    這類既怪誕又正經的影片，曾去荷里活拍過《異形4》的法國導演尚皮爾桑里特別拿手，他的《妙不可言》、《天使愛美麗》、《子彈頭大復仇》就是表面神化有趣，實際有話要說，內容與技巧配合得宜。

    《一步之遙》水準並不差，雅俗共賞，只是花巧太多、拼貼過雜，變成雜燴一品窩，雖然抵食，但味道卻不夠濃郁香醇。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