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相》版本與坐車談趣

    前不久在廣西看了一場足本的《六國大封相》，感到彌足珍貴，機會難得！或問：乜《封相》都有足本與其他版本的嗎？答案是肯定的。

    筆者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近數十年來，閣下所看的《封相》，多非足本，而是各適其適的“縮水版”，皆因完整的《封相》版本有角色名稱的演員達八十多人。起初演之，有宣示團結的意旨，也有“曬”全班實力雄厚的作用。故此，好些大型班都演足本。但民國以後，好些劇團根本無此實力，但《封相》又是必演的例戲，那就只好“縮水”，至於縮減哪一部分，則視每個團的人數、行當和實力而定。廣州在建國後最大規模的《封相》，則是在九十年代初的首屆羊城國際粵劇節上，演的也是節本，原因是開幕式時間有限。

    《封相》有六國國王、六國元帥出場，還有六位夫人配搭登場。這六夫人最特別之處是：上場時用的馬不用馬鞭虛擬，而是用竹篾織成馬形物，中間掏空，演員企立在這掏空的馬肚中間，用雙腳代替馬腳，登場後用舞蹈、台步等手段半實半虛地表現騎馬的英姿。她們因在馬的中空處走動，故六夫人又被稱為“馬芯”。帶馬上場的有六馬伕，用大、小筋斗表現馴馬、帶馬。其中最後一位馬伕出場時，其表演的招式係全場最難、最危險的，與他配戲的夫人也是武打功夫的數一數二演員，表演“連人帶馬”翻筋斗、擘一字等招，這位馬伕特稱“包尾馬”，用大翻結束這一折戲；由於由女角騎馬，故又稱胭脂馬，因其難於馴服，便產生了一句連行外人也用的歇後語：“胭脂馬——難騎”。中、小型班要“縮水”演封相，多將這十二個人的“馬戲”刪去，因為這些演員難求也。刪減的路數還有很多。

    不少新舊戲迷都同我談及《封相》有個“怪謎”。這折戲的主要內容明明是：“蘇秦説和六國，伐秦有功”，所以六國封他為相，他應是全劇的絕對第一主角。但為甚麼全劇的焦點所在的“坐車”，卻不由蘇秦坐，而讓名不見經傳的魏國黃門官公孫衍去坐，使蘇處於大配角的位置上？若干年前，這個謎團也困擾過我，後來向老叔父輩請教和翻閱一些文史資料，才解開謎底：原來，一手促成粵劇八和會館成立並決定編演《封相》的新華，係出色的武生。在《封相》的派角表上，蘇秦由正生飾，公孫衍由武生飾。因人就戲，全行尊崇的新華便不能演蘇秦，只能演公孫衍。之後，劇團即依例派角，將明知不合理變為“合理”。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