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眉生生前憶萬隆會議秘聞

    一轉眼，萬隆會議召開至今已整整六十年，萬隆會議精神仍作為維護和促進世界和平、合作的普遍原則，受到全世界的普遍尊重、遵守。如果蘇加諾、尼赫魯、吳努、毛澤東、周恩來等會議發起人和宣導者九泉之下有知，一定會為之感到由衷的欣慰。因為，那實在是在一個不平凡的年代，召開的一次不平凡的會議！當年曾任印尼開國總統蘇加諾私人顧問、華語翻譯、緊隨蘇加諾總統左右十多年，而後隱居澳門的司徒眉生，生前接受記者專訪時，詳細追憶了當年籌備萬隆會議時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

    蘇加諾提會議設想

    一九五五年四月十八至廿四日，廿九個亞非國家和地區的代表聚集在印尼萬隆開會，這是亞非國家第一次在沒有西方殖民國家參加的情況下，自行發起召開的一次歷史性會議，史稱“萬隆會議”。

    司徒眉生當年以記者和工作人員身份參加了會議全過程，他感慨地說：“要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最初提出召開亞非會議設想的人是蘇加諾總統，”司徒眉生說：“這是他想實現其政治抱負的一次大膽行動。”

    一九五四年四月，即將動身前往錫蘭（今斯里蘭卡）出席南亞五國（印度、巴基斯坦、緬甸、錫蘭、印尼）總理會議的印尼總理阿里·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前去總統府領命，總統面授機宜說：“三十年前，我們在爭取民族解放鬥爭中就提出要加強亞洲各民族間的團結，現在又加上了非洲。你在五國總理會議上如果能爭取大家同意召開這樣一個會議，並由印尼來主辦，我就很滿意了！”

    在五國總理會議上，阿里婉轉地提出舉行一次更廣泛的亞非國家會議的設想。他先從亞非地區政治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講起，接着列舉出殖民主義不甘心自己在亞非地區失敗的種種動向，最後分析了新興國家相互支持，團結一致反對殖民主義、帝國主義侵略的必要性。在阿里總理的巧妙遊說下，與會者雖然反應不很熱烈，但也沒有人表示反對。最後，五國總理會議通過了一項決議：“接受印尼總理的建議，由印尼進行可行性調研。”

    聽了阿里的匯報，蘇加諾命令外交部全力籌備。他明確指示：“不是調研，而是進行會議準備！”

    美把矛頭指向中國

    阿里和外交部深感責任重大。阿里認為，首要的工作是取得印度的全力支持，因為當時印度在亞非國家中有很高的威信和影響。經過多方面深入細緻的工作，阿里先說服了印度尼赫魯總理與他發表聯合聲明。不久，他又飛赴仰光與緬甸總理吳努簽署了同意召開亞非會議的聯合聲明。與此同時，以印尼外交部亞洲、中東司司長蘇卡佐為首的籌備班子也積極與亞非各國駐印尼使館溝通。

    一九五四年十月底，印度總理尼赫魯訪問中國，他在同周恩來總理的會談中，希望南亞五國總理準備的萬隆會議得到中國政府的支持。周恩來明確表示：“中國政府支持印尼總統倡議的亞非會議，支持尼赫魯總理對亞非會議的支持，我們願意參加這個會議。”在尼赫魯訪華一個月後，緬甸總理吳努應邀訪問了中國。毛澤東主席在同吳努總理談到亞非會議時鄭重地說：“對於亞非會議，我們很感興趣。尼赫魯總理告訴我們，亞非會議的宗旨是擴大和平區域和反對殖民主義。我們認為，這個宗旨很好，我們支持這個會議。如果各國同意，我們希望參加這個會議。”

    然而，局勢的發展並不樂觀。司徒追憶說：“試想一下，在冷戰時期，要召開一個脫離西方國家、為捍衛民族主權和反對殖民主義的亞非會議，豈能不遭到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反對？”美國為了阻止會議的召開，首先把矛頭對準中國。在此期間，美國一方面捏造中國要“奪取亞非世界領導權”，一方面利用政治拉攏和經濟引誘的辦法加緊對一些與會國施加壓力。

    正是在這種冷戰局勢的壓力下，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廿八日，南亞五國總理在印尼的茂物開會，會議的一個議題，就是要不要邀請中國參加會議。不出所料，會議出現了分歧。最後，與會者達成了一個有先決條件的決議：“在印尼總理承諾向阿拉伯國家作工作和說明後，會議同意邀請中國參加。”至此，召開一次“表明亞洲和非洲在受到西方國家二百年來的統治和剝削後的覺醒”（註：印度總理尼赫魯語）的亞非會議的曙光，已經清晰地顯露出來了。    （上）

    曾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