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大老倌開戲的業餘寫手

    近年有一闋社團熱門粵曲《花迷蝶醉》，據說此曲是由一位澳門業餘撰曲者根據元雜劇《救風塵》中的部分章節寫成的。

    說來也巧，五十多年前，將雜劇《救風塵》改編成為粵劇長劇的，也是一位業餘編劇者，這就是我在介紹徐克新片《智取威虎山》時，提到的粵劇《智取威虎山》的編者梁海鵬，他當時是廣州某大醫院的婦產科醫生和某醫科學校的敎授。

    據粗略統計，近世的粵劇開戲師爺，在入行前多數從事樂師或敎師兩個職業。前者工於音律，後者多工文史，這兩者均為做粵劇編劇的兩大必備要素。以內地為例，楊子靜、陳冠卿、何建靑、黃錫齡、譚靑霜等都是“人之患”出身。梁海鵬也是一個，論學歷及編劇業績，他都有資格躋身於上述專業開戲者之列。只是他不肯“屈就”就是了，因他生前曾語人：醫生與編劇均非吃香的職業，但前者地位總比後者略高一些，日子好過些。

    梁海鵬早在讀醫科大學時即醉心於粵劇，漸而上癮，旣會唱，又會寫，尋且得到大名鼎鼎的編劇家楊子靜的賞識，正式收他為徒，悉心授以粵劇編撰的訣竅。於是這位能讀英文原版醫學書籍的大學生，在課餘又埋頭讀工尺合士上曲譜。未曾畢業，即已能為省、市廣播電台撰寫大量粵曲，其中由名重一時的失明唱家何世榮主唱的《宋景詩起義》一曲，風行一時！接着，他又改編《母親》一劇，由大姐級的花旦郞筠玉擔演，叫好叫座；又改編喜劇名作《葛麻》，由名丑文覺非擔演，成為文七叔的保留劇目之一。

    當時，粵劇的改編劇目來自兩大渠道：一是將外省收得的現成劇目改成粵劇；二是從元明雜劇取材。前者慳水慳力，後者要啃艱澀的古文。梁海鵬卻捨易就難，死刨古文，先後改編《五侯宴》及《救風塵》，由當時的省市第一大班“珠江”劇團的羅品超、文覺非、郞筠玉等主演，開了大老倌演業餘作者作品的先河。當人們得知作者竟是婦產科醫生時，都嘖嘖讚羡！卻鮮有知其為楊子靜的門人者。

    開戲師爺與醫生在十年動亂中是難兄難弟，梁是名醫兼敎授，被鬥到“七果一皮”，險死還生，但其戲癮未減，一出手，又為大老倌盧啟光、陳露詩等寫成《程咬金招親》等劇。盧以武丑應功演搞笑的程咬金，仍見編者的功力。但因在“文革”中身心俱損，梁海鵬六十多歲即謝世。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