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姐求賢    聲哥索戲

    我在《秦中英寫足一世》一文中提到：秦中英在“文革”後成為女姐的“私伙編劇”；林家聲也曾慕秦之名，親往廣州踵門向秦求戲。這兩件事都有古講——

    “文革”前，紅線女、馬師曾大部分的戲，都出自廣東粵劇院的名編劇楊子靜、莫汝城之手。楊子靜早在四十年代即在香港為馬、紅寫戲，尋且被延為西席——做馬紅兒女的家庭教師，可見其淵源之深，倚之者重。“文革”復出，紅線女決定離開被鬥到死去活來、尊嚴盡失的傷心地，請調到“卡士”明顯低一線的市粵劇團去。她一生都明白：一個演員再有本事，要收得都必須有好劇本；“劇本人人會寫，巧妙各有不同”，必須要有一個好的編劇家“傍住”。為此，她專門向楊子靜問教，“到市團我應該搵邊個編劇拍檔？”識才愛才的“靜公”（指楊氏）不加思索地稱：“秦中英！”——雖然楊與秦之間的交情並不太深、太好。紅線女對楊一向服膺，當然照辦。這段“走馬薦賢”的實事，一時傳為梨園佳話。

    秦也不負女姐所期，第一個戲便成功地為她編寫了曹禺原作的《昭君公主》，一炮打響！使初入市團的女姐臉上有光。“遣送還鄉改造”近二十年的秦，功力猶存，筆瀉珠璣，他撰作的主題曲《昭君塞上曲》，“雕鞍危坐，輕撥琵琶……何日見秭歸春雨後，遍地杜鵑花……”文詞美，腔口精，一直傳唱至今，與女姐早年的《昭君出塞》，並成雙璧，後先媲美！之後，秦還為紅寫過《白燕迎春》等一批大小劇目，確屬“私伙”。

    秦氏五十年代中有名劇《朱弁回朝》問世。七十年代，香港名伶林家聲也演過經別人“重編”的此劇，因而早知秦的斤両。八十年代末，聲哥親往廣州，拜訪紅線女，請她引見秦中英。女姐在大讚秦的快筆之餘，願躬親玉成此事。那時，秦氏家中還沒安裝電話，未能在電話中預約，女姐即帶着聲仔到秦家。那一晩，廣州例牌停電，來到秦家樓下，二人已“身水身汗”，一對頂尖級的生旦卻冒着溽暑，一級一級地登上三樓；為“索戲”而大“索”其氣……秦中英旣驚且感！半年後，林家聲即在香港響鑼首演秦的《風流君瑞俏紅娘》。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