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三華李的記憶
早前有朋友送來了粵北山區特產“三華李”,個大肉脆爽甜,只是果皮稍有點澀。
小時候的夏天,三華李也是一年一度的佳果;記憶中,味道相差不太大。那些三華李,是父親到廣州運糞時帶回來的零食手信。
運糞?說起來很噁心似的,可是,在有機耕作的時代當農民,與蛇蟲鼠蟻糞便蟲蛆打交道,是家常便飯;當然,在如今溫室化肥水機種植的潮流下,熱衷種菜的潮人自然更像實驗室人員。時代不斷在變,農民的形象也不可能不變。
三十年前的農村,當然是以有機耕作為主要模式。有機耕作亦需要肥料,雖然當其時已有化肥的出現,但仍屬貴價無機肥料,最大量的肥料仍然是各種各樣的有機堆肥。
每家每戶在屋後都有糞池,積滿了就挑往自家的自留地作施肥用。公家的土地肥料來源主要有三大類:塘泥、蔗泥、城裡的化糞。
每季農閒,生產隊會分派人手到廣州運糞。城市人口密集,有不少公共廁所,收集起來的糞便數量也不少,有專責部門分配給附近的鄉村作有機肥。當中如何運作並不知曉,只知道是“一家便宜兩家着”的好事。
運糞船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運沙船那麼大。去程裝滿了不少的農作物如番薯沙葛芋頭之類;回程則是裝滿了糞水,農民們會盡量裝,以致船舷也幾乎沒入水中。一來一回要十天八天的,通常三四個人,吃飯睡覺也在這船上了。
面對着一船滿滿的糞水,吃睡不離,我們想想都覺得噁心,可是,當年的農民卻視之為美差。一來,經過漚酵的糞水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臭氣沖天,二來運糞船有獨立的生活艙,而且四周河面空闊透氣;三來,昔日農民去一趟省城並不容易,有機會免費去逛省城開眼界,豈不雀躍!
記得父親總有機會去運糞。一來是我家伯父在省城,村裡照顧他順道探親;二來父親有“四百”的綽號,能肩挑四百斤重物,“擔屎”重任捨他其誰。
記得父親帶回來的手信似乎總是兩斤餅乾、一袋三華李,若有甚麼好食的,會留起些好的給我。因為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家中的長女總是最辛苦的一個。
花 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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