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勒的大千世界
——第廿九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開幕音樂會
七月時,呂嘉指揮澳門樂團,為紀念芬蘭作曲家西貝柳斯誕辰一百五十周年演奏了他的《第五交響曲》。在國際音樂節的開幕音樂會上,呂嘉將再指揮澳門樂團,和來自北京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和合唱團(呂嘉任大劇院藝術總監)表演馬勒(Mahler)的《第三交響曲》,今年恰逢馬勒誕辰一百五十五周年。西貝柳斯和馬勒都屬十九世紀的“六〇後”。
回憶起一九〇七年十月,兩位交響樂大師曾在赫爾辛基會晤,探討有關交響曲的一場著名爭論。西貝柳斯執着於交響曲深刻的邏輯和嚴謹的統一,馬勒的回應則乾脆而言簡意賅:“不!交響曲必須像大千世界般的無所不包。”聽他素材繁多的《大千世界》,果然既有低俗怪誕的小調、粗魯的街頭進行曲、陰陽怪氣的諧謔曲、旋律彆扭的圓舞曲;又有令人心醉的浪漫情懷、崇高的宗教嚮往及具朝氣的鄉村舞曲。醜和美,他能融為一體烹調出包羅萬象的交響音樂。
馬勒音樂的二重性來源於他性格的二重性。如果你在他的音樂中感受到某種特徵,但你卻突然又發覺與之截然相反的東西時,你能想像貝多芬既粗豪卻又帶女性氣質嗎?能想像德彪西既細緻又喧囂嗎?能想像莫扎特既優雅又狂野嗎?但只有馬勒絶無僅有的兼具了這一切——粗獷與柔美、細緻又喧囂、優雅與暴烈、多愁善感地自信又不安……正與反的情感和性格兩者兼備,這就是馬勒。
對《大千世界》的追求,也反映在馬勒與衆不同的配器、樂感和理論等諸多方面。例如圓號(法國號)的使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布魯克納等作曲家用圓號突出崇高的宗教情懷,馬勒發掘了圓號天生的嗚咽感,用以觸動人性的悲劇情懷。出身寒微的馬勒,自小留意民間藝人的音色,還把節日中的人聲、絲弦琴和銅管混在一起的聲音,稱作是複調音樂的精華。
馬勒在世之時,他的音樂給人的印象是“怪怪的”,並未得到重視。可是有一件小事,卻讓他有了名氣。一八八六年馬勒遇到了前輩作曲家韋伯(國際音樂節演過他的歌劇《魔彈射手》)的孫子。他説保存有祖父一部歌劇的手稿,雖然書寫早已模糊,但馬勒深感興趣地悉心研究。翌年他鑽研了多個月,修訂潤色並重寫了這部歌劇,最終紅遍了德國,馬勒第一次出了名。不可忽略的是,馬勒在創作以外,做了許多雜活和閒事,從中獲益良多,成為他日後成功的儲備和階梯,天才由勤奮而來。
讓我們在馬勒所特有的宏偉交響樂中,體驗他所呈現的大千世界。(上)
徐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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