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艷紅師傅的師傅

    日前我在這裡提及本澳大喉唱家羅艷紅的師傅係白燕仔。白氏係澳門粵曲迷熟悉的大喉名唱家，但白的師傅熊飛影和招大銀，知者恐怕就不多了。

    招大銀和白燕仔都同時出身於佛山古鎭。白初習子喉、平喉，招氏覺其聲線洪亮開闊，更適合唱大喉，於是着意在這方面多加點撥。四十年代末，白燕仔即專攻大喉且卓然成家。招大銀身材瘦削，“矮矮細細”，平素陰聲細氣，斯文淡定，但一開口唱曲，即如換了另外一個人，唱腔有棱有角，擅唱周瑜、趙子龍這類角色，近似粵劇的左撇小武臉，與大花臉形的大喉，同中有異。

    白燕仔兼祧二師，得其眞髓，遂成大家，最難得的是，在五六十年代的近十年間，招熊白三位都在同一團隊共事，再加上白的大喉傳人李丹紅，四星拱照。該團的大喉粵曲，漪歟盛哉；師徒三代，各領風騷，口碑極好（在這裡，我不由“自己飮番杯”——我先後為熊師寫過《智取威虎山》，為招大銀寫過《荆軻入秦》等曲；為白寫的曲更多，為她的門人李丹紅寫的也不少；如果加上李的愛徒陳玲玉，陳的愛徒黃秀冰，我即為這師徒五代人寫過曲，“時勢”待我不薄之至）。

    一九五八年八月，廣東曲藝代表團赴京參加全國第一屆曲藝大滙演，因為語言隔閡，被北方觀衆目為“南方鳥語”的廣州方言粵曲節目，常“悶親”顧曲者。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大鑼大鼓，一位燕頷豹眼的女唱者登台，一張嘴便聲若轟雷，聲能裂瓦，觀衆無不為之一震。《李逵鬧江州》的故事也是人們熟悉的《水滸》情節，他們聽懂了。一曲旣罷，掌聲如雷，悶局頓解，不少周郎還連呼：“哇！這個廣東老太婆好厲害。”她，就是熊飛影！之前，她在廣州唱過“張飛喝斷長板橋”。也有觀衆稱：“熊飛影一唱，眞是喊斷木橋的！”最難得的是她的首本名曲《夜戰馬超》，她主唱的張飛開口唱：“蛇矛丈八槍，橫挑馬上將！”角色的聲音、形體，都如見其人，以至有粵劇藝人演同名折子戲時，也移用過來，認為比傳統戲的張飛出場更有威勢。

    熊飛影原籍江西，少時被賣到香港，拜師學大喉，十三歲登台，因參與一次“慰勞抗戰軍人演唱”而成名，被譽為“大喉領袖”，首本曲有《夜戰馬超》、《岳武穆班師》、《武松大鬧獅子樓》等等。五十年代末，她代表廣東晉京參演全國曲藝滙唱，以一曲《李逵大鬧江州》轟動北方曲藝界。“文革”中她飽受折磨而死，招大銀有女呂錦蘭，平喉、大喉、子喉兼擅，且能同用三喉獨唱，代表作有《趙子龍催歸》等。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