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場劉天華專場音樂會如何?
澳門中樂團以“冼星海、劉天華音樂會”,紀念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有點費解。
冼星海與抗日戰爭息息相關,遺憾他竟病歿於抗戰勝利的一九四五年。生前,冼星海創作了包括《黃河大合唱》等一系列作品,曾經起着堅定民族意志、振奮民族精神的作用。以冼星海的原創、即使以根據其《黃河大合唱》原創改編的鋼琴協奏曲《黃河》,紀念抗戰勝利七十周年乃名正言順。另外藉音樂會,理所當然也是對只在人世間活了四十年的冼星海之緬懷。
劉天華,生於一八九五年,其患猩紅熱不治於一九三二年。七七盧溝橋事變是在劉天華去世五年之後的一九三七年爆發,劉天華並沒有經歷過所説的“八年抗戰”;即使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在北平(現北京)發動的抗日救國運動,劉天華也沒沾邊。當然,紀念某位作曲家,或紀念某個事件,不一定演奏(唱)的全部都為該作曲家的作品或跟某個事件有直接關係的作品,但劉天華的作品幾乎佔盡上半場,卻有點為過。既然為“紀念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實應在選奏(唱)冼星海抗戰作品的同時,也選奏(唱)如賀綠汀、馬思聰、麥新、張寒暉、何安東等作曲家的抗戰作品。有人説,或可割愛現在的副題,只留正題,但是,按慣常的論資排輩,劉天華比於一九〇五年出生的冼星海大十歲,如只用正題,姓名是否排前妥當?
以上所述,不知對否?不要以為我以此貶低冼星海或劉天華。冼星海値得紀念,半個世紀多了,都是這樣做的;劉天華也値得紀念,澳門中樂團是否可以開一場紀念劉天華的專場音樂會?尤其今年是劉天華誕辰一百二十周年。
劉天華値得單獨紀念。理由是——
劉天華是二胡的改革者,在劉天華之前,二胡有更多的局限性,正是劉天華,提升了二胡的藝術表現力、感染力。
劉天華是中國民族音樂教學體系的創建者、奠基人。在劉天華之前,傳承規範,乏善足陳。此外,劉天華還改良改善了民族樂器的記譜法。
縱使在劉天華之後,許許多多中國音樂家為中國民族音樂,當然包括樂器改革作出過非凡貢獻,但因此而忘記先行者之劉天華,就乃數典忘祖!
最後應該説説劉天華的創作。雖然劉天華創作總量並不驕人,但其中不乏傑作。我們且看澳門中樂團是場音樂會,三組劉天華的作品各具內蘊。由江蘇省演藝集團民族樂團王愛康指揮的《光明行》、《改進操》一掃悲情,像秋陽般明朗,融鑄了期待和希望。由香港竹韻小集何文川指揮的《閒居吟》、《良宵》是對山水的寄情,是對安定生活的歡喜。而由台灣“中華國樂團”黃光佑指揮的《燭影搖紅》、《病中吟》卻不時交織糾纏着哀怨氣韻;湊巧的是,《病中吟》是劉天華於一九一三年八月創作的第一首二胡獨奏曲,但真正完成是在一九一五年,同年,劉天華的父親仙逝;《燭影搖紅》則成於一九三二年五月,乃劉天華的“天鵝之歌”,又名《憶故人》。
澳門中樂團倘若舉行劉天華專場音樂會,是否不一定都用民族管弦樂隊的改編譜?有些作品如《良宵》,只用一把二胡獨奏,也許更能準確表達劉天華彼時彼地清純簡樸的心境。
(第29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十一)
陳 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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