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共同體是中華民族生存發展之道

    遷徙碰撞融合與新文明

    澳門雖小，卻是一個典型的移民社會。無論是廣府人、客家人、福建人，或是土生葡人，都是近代相繼遷徙而來。站在澳門看世界，人類繁衍生息何嘗不是與遷徙密切相關？自古以來，正是不同種族、民族不斷的遷徙，醞釀、創造了人類不同歷史階段的文明。在人類活動日新月異而資源與環境日益嚴峻的今天，探討遷徙與新文明的關係具有特別的意義。

    在一定意義上，人類歷史就是一部遷徙史，現代人類基因圖譜已經基本上證明了世界民族的遷徙路線。人類學、考古學以及歷史學的研究表明，晚期智人的跨洲遷徙可能是人類遷徙史的第一篇章；蒙古人種經過西伯利亞與阿拉斯加之間的陸橋進入美洲，成為印第安人的祖先；蘇美爾人從高加索山脈或伊朗高原進入美索不達米亞，書寫了包括楔形文字、水利設施、城市建設等在內的三十九項人類第一，迎來了人類文明的曙光；生活在今天南俄草原上的雅利安人南下南亞次大陸，以吠陀文化和種姓制度奠定了印度文明的根基；中國黃帝、炎帝、蚩尤等不同氏族聯盟間的遷徙與融合，創造了璀璨的華夏文明。地理大發現後，隨着殖民擴張，數以千萬計的歐洲人湧向美洲、大洋洲，在一系列遷徙過程中最終形成了現代人種分佈的基本格局。人類從未停止過遷徙的腳步。

    遷徙導致文明碰撞

    事實上，古代文明的誕生往往源於因遷徙而導致兩種文明碰撞、融合。兩河流域文明、尼羅河流域文明、南亞文明、華夏文明均在距今約五千年前後成熟，當是遊牧文明與農耕文明交融的結果。自那時以後，文明伴遷徙而深播，人類藉融合而躍進。西元前數百年間，從克里特、邁錫尼出發的愛琴文明，經殖民和帝國擴張，在希波戰爭後拉開了傳播希臘化時代的序幕，勾畫了西方文明最初的構圖。西元一至五世紀，匈奴人自漠北開始不斷西遷，東歐、北歐、中歐、巴爾幹悉數捲入，伴隨着殘酷征戰的民族與文化的猛烈碰撞，導致四百七十六年西羅馬帝國崩潰，開始了歐洲封建時代。六至十一世紀，突厥人據西域、中亞，與波斯、拜占庭來往，商貿互通，文化交流，尤其是皈依伊斯蘭教，給世界留下深遠印記。十二至十三世紀，蒙古人攻佔中亞、西亞、東歐，在無情征伐的同時吸收先進文明，包括與當地民族通婚，形成了沿續至今的歐亞大陸地緣政治版圖。中國自秦以降，北方草原的遊牧民族不斷南下與漢族融合，原居住黃河流域的漢人則不斷南遷與百越融合，或傳播先進文化，或注入新鮮元素，彼此借鑒，相互影響，構成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大家庭。一八二○至一九二○年間共有三千三百五十萬移民來到美國，被美國歷史學家稱之為“偉大的人類遷徙運動”，歌頌移民的奮鬥成就了美國夢。值得一提的還有改革開放以來，數億農民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故土進城務工，形成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遷徙大軍，為工業化、城市化提供了豐沛的動力，推動中國快速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史表明，遷徙是人類社會進步的動力。沒有遷徙，進步就會停滯，社會將會窒息。太平洋、大西洋上某些孤島文明，上萬年來由於再也沒有遷徙，沒有發生不同文明的碰撞，沒有生產方式的進步，時至今日面臨或消亡或被同化的危局，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上述觀點。

    全球化係必然發展

    全球化是工業文明發展的必然。在全球化條件下，研發、生產、消費、服務、互聯網和跨國公司經營無不遍及全球，資本流動，技術轉移，資訊共用，貿易自由，經濟整合，人員亦必流動、遷徙。前述遷徙已如此規模巨大、影響深遠，今天交通之便利和人口流動之快速，實非古代、近代所能比擬。與農耕文明、工業文明相比，或因經濟驅動，或因環境吸引，或因戰亂所迫，移民——遷徙的現代法律用語已成世界常態。可以預見，持續增長的移民將愈益成為席捲全球的浪潮。以西方發達國家為例，德國是全世界出生率最低的國家，到二○六○年，其人口將從現在八千一百萬減少到六千七百萬。而與之相比，移民提高了英國、法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人口出生率。有鑒於此，歐洲寄望於通過吸納移民緩解老年化壓力，增加勞動力。二○一五年進入歐洲的移民是二○一四年全年二十八點二萬移民的兩倍多。歐盟委員會預測，二○一七年包括來自戰亂國家難民在內的移民將達到創紀錄的三百萬。美國作為典型的移民國家，曾經歷了數次大的移民潮，其來自拉美的第三次移民潮現仍在進行中。概括而言之，人類遷徙與全球化、全球性問題與挑戰以及全球治理四位一體構成了今日之天下大勢，其發展必將強力衝擊世界經濟政治，深刻改變傳統思維，重新建構世界格局，進而催生人類前所未有的文明形態。

    傳播中華優秀文明

    從古至今，人類關於未來社會的理想之光從未熄滅。雖然當今世界充滿了矛盾乃至衝突，但人類因經濟和科技發展已成一體且共同利益和面臨的共同挑戰不斷增加，是人類新文明必將到來的決定性因素。愚以為習近平主席強調人類命運共同體正是基於此一客觀趨勢。所謂“命運共同體”的概念，是對中國傳統文化中“和而不同”、“求同存異”、“和衷共濟”思想和“天下大同”理想的繼承和發展，體現了新時代的要求和對新文明的呼喚。中國既是文明古國，也是崛起中的新興大國，理應為人類文明的新發展作出獨特貢獻。為此，中國人應自覺踐行“生命共同體”理念，其中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較之先輩、較之以往更加勇敢地走出國門，遷徙各國。下南洋，赴澳大利亞，闖美加，居歐陸，行走非洲和南美，“凡是有需求的地方就有中國人在奮鬥”。國人在闖蕩世界、落地生根的過程中，接觸一切文明成果，學習各國各地區各民族的長處，傳播中華優秀文明，克服自身文化糟粕，努力成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最具包容心、融合度、生命力的群體。若如此，必能與各地人民攜手打拼，共同實現人類文明新發展。            

    海峽兩岸關係協會駐澳門特別行政區辦事處主任  賀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