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聖誕科學對談”後記

    上月聖誕假期，一連兩日，澳門大學效法英國皇家學院“聖誕科學對談”的傳統，在曹光彪書院舉辦石墨烯研討會。邀請到石墨烯的發現者、二○一○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康斯坦丁 · 諾沃肖洛夫(Konstantin Novoselov)教授為嘉賓參與研討會。

    澳大校長趙偉首先致辭，概述澳門大學的願景。接下來，應用物理所的首任所長湯子康教授也介紹新成立的應用物理與材料工程研究所的概況。湯教授的專長是碳納米管。在他的規劃中，應用物理所的研究將以材料為主，期望能研發出各種新穎材料，應用到電池或太陽能板上。

    午休前，諾沃肖洛夫以“石墨烯的前世今生”為題演講，完整講述石墨烯的原理及其種種應用。他能以精練的語言配合生動的圖像講解物理，妙語連珠，令聽眾會心微笑。

    科研專門化縮視野

    午後，來自中、港、台、星、印度、葡萄牙等地的專家輪流報告。有些學者的研究跟石墨烯直接相關，例如更高效、對環境更友好的材料製備方法；其它學者研究跟石墨烯並不直接相關，但對社會有重大價值，例如實時監測細胞的癌變或利用新材料延緩水土流失。曹光彪書院院長劉全生教授在午後的演講，是研討會上唯一一場理論演講，介紹他在石墨烯發現的孤立子波的反常色散關係。

    第二天會後有一圓桌討論，校長趙偉向諾沃肖洛夫發問：“請問亞洲科研的短處是甚麼？”諾沃肖洛夫思索片刻，回答說：“我認為這是整個世界的問題，科學研究變得越來越專門化，擁有整體視野的人越來越少。眾所周知，重大的科學進展都源於新手，他們沒有專家的包袱，着眼問題的核心，用全新的角度審視問題。我在亞洲看到的情況是，學者只顧自己手裡的問題，從不嘗試解決自己熟悉的領域以外的任何問題，這樣自然難以發揮創意。我想，這是整個世界面臨的問題。”

    科研不能單看應用

    湯子康教授向諾沃肖洛夫發問，說：“過去十多年，我一直研究碳納米管。當初，發現碳納米管的時候，整個學界都相當興奮，它的材料性質異常優良，所有人都認定，它在能源或通訊上有重大應用。然而，廿年過去了，碳納米管預期的應用，除電池外，通通落空。如果比較碳納米管跟石墨烯，相似的地方是，石墨烯同樣具有優良的材料性質，被人們賦與巨大的期望。你認為未來十年，石墨烯終將實現當初人們的期望，對社會產生巨大的影響，還是像碳納米管一樣，最終並無任何重要應用。”諾沃肖洛夫回答說：“我想從另一個角度討論這個問題。首先，我認為科學研究不能單從應用的角度評價，正如碳納米管啟發出石墨烯，石墨烯啟發出拓樸絕緣體，過去十多年來，凝聚態物理進展巨大，誰知道，新物理是否已在地平線上？另外，需要承認的是，現代的科學研究越來越昂貴，以至連跨國科技企業，例如Google，都無法承擔出錯的後果，他們只能按部就班，將現存的技術逐漸改良。你無法期望石墨烯馬上取代半導體，直至科學家能夠完全了解石墨烯這種材料，但這不是短期內可以做到的事。”

    團隊合作加快科研

    許冠南教授也向諾沃肖洛夫發問：“假如澳大想成立一所石墨烯研究中心，你有甚麼建議呢？”諾沃肖洛夫回答說：“我成立石墨烯研究中心的唯一目的是，是保證我的團隊不做石墨烯的研究！我已經基本不做石墨烯的研究，石墨烯只佔我一成左右的研究份額。我成立研究中心的初衷是，讓研究人員更快地交流合作。我的團隊大約有五十多位教授跟二百多位博士後。我成立一個研究中心，讓這些人一起生活，當其中一人有進展，其他人可以馬上跟進。”

    （文章經刪節）

    甘駿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