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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制派反修改新「土地法」 閱讀澳門政治生態

2018-09-13 03:43
  今年 8 月初,澳門特首崔世安出席立法會答問大會前,政圈盛傳,修改新《土地法》的程序可能快將開展。於答問會前夕,澳門建制派幾近傾巢而出反對修法:工聯會議員李靜儀與前工聯會成員林宇滔積極爭取曝光反修法,連建制派大老,工聯會副會長關翠杏亦加入反修法行列,亮相助攻。在他們堆砌的反修法輿論下,貴為特首的崔世安屈服了,宣稱政府並無修法時間表。
  儘管這一波修法攻防戰高開低收、結局反高潮,卻不失為觀察澳門政治生態的重要案例。當中的一個有趣之處,是澳門建制派雖名為「建制」,實際上卻有反對黨氣勢,澳門特區政府施政還需看其臉色,甚至馬首是瞻。
  澳門建制派成員的言論,基本上成了反修法輿論的主旋律。這個主旋律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發展商「閒置土地」,沒有善用土地批租期,修改新《土地法》等同「放生」發展商,是官商勾結,十惡不赦。這種反修法言論的特點,是省去所有政策背景與脈絡,不重說理,操弄民粹,例如他們不會告訴你,政府行政失誤也是批租期間土地沒有被發展的重要原因,亦因此政府曾訂下標準,將未被利用的土地分為「可歸責土地」與「不可歸責土地」,釐清政府與承批人的責任,他們也不會深究,中級法院法官馮文莊近期於一宗土地判決中對批租期「續期」與「延期」的概念釐清、對政府增補土地批租時間以彌補官員管理失誤之必要的法理分析。
  不過,這裡想說更多的是,最近與澳門建制派相關、發展商閒置土地但仍被政府「放生」、但甚少人議論的土地批租續期事件。
  2018 年 5 月,政府刊出《第 272018 號運輸工務司司長批示》,宣告批租馬統領巷三幅面積合共七三七平方米的土地,批租期至近十年後的 2027 年。土地承批公司,是聯達地產發展有限公司,批示清楚列明,這家公司的總經理為陳明金。根據批示,該地段將被用作興建二星級酒店及停車場。
  有趣的是,2011 年《澳門日報》曾報導《政府收回馬統領巷兩地段》,內容是約二十年前,有發展商承批三幅面積與上述 2018 年批租土地完全相同的馬統領巷地段,計劃興建三星級酒店,但「發展商對土地用途猶豫不決,政府認為不按照經修改批給合同的規定利用土地的責任應歸責承批人,因此宣告解除該兩地段的修改批給合同,承批人已繳付的溢價金亦被沒收」。
  2011 年政府文件「澳門特別行政區公報—第二組」中的《第 352011 號運輸工務司司長批示﹥,對當年政府收回馬統領巷地段一事,提供了更明確的資料。當中有三點值得留意:
  第一,按 2011 年批示所載的土地物業登記局與地圖繪製暨地籍局資料,內文所指的馬統領巷涉事地段,正是上述 2018 年批租地;
  第二,2011 年涉事的發展商,同為 2018 年承批同一地段的聯達地產發展有限公司;
  第三,政府在 2011 年批示之中,如此批評發展商的閒置土地行為,以及解釋收回當中兩幅土地的理由:「土地工務運輸局認為雖然九十年代出現經濟危機,但顯然承批人對土地利用的用途根本是猶豫不決,在修改批給合同後隨即又申請將用途改為寫字樓和商業,之後又改回作酒店,最後,經過超過十年,又申請將用途改為住宅和商業。因此…… 應歸責於承批人…… 批給實體可行使解除合同的權利。」
  政圈人都知道,陳明金是澳門建制陣營的核心人物之一。理解這一點,便大概明白以「正義」自居的澳門建制派政客,為何沒有高調批評政府將有關土地再批給聯達地產其實是「放生」真正閒置土地的發展商、輸送土地利益的行徑,明白某些一直反修法的澳門媒體,亦反常地沒有配合鞭撻。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特首崔世安在修改新《土地法》一事上,一直是受制於建制派。有傳其實中央早已示意,澳門政府不應—刀切收地,對此,崔世安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問題是,崔世安過去欠了建制派、工聯會很大的政治人情,管治意志無法不受工聯左右。崔世安於 1992 年能贏得直選、順利步入政壇,便是受惠於工聯組織的「同心協進會」。
  其實要解決澳門新《土地法》爭議不難,方向是平衡,防止發展商囤地,並分清歸責問題。新《土地法》爭議愈趨難解,卻與建制派拖政府後腿息息相關。縱容這點,絕非澳門與國家之福。
 (馬禮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