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狀元戲”憶趣

    新年流流，舊日粵劇的春節戲（還有神功戲），買戲主會最喜歡有“狀元”字眼的劇目。曾聽老叔父言，四十年代時還出現過戲匭爭相用“狀元”的熱潮。由於名氣甚旺的薛覺先推出一齣《花染狀元紅》，大收特收，於是不少開戲佬都紛起效尤，一時“狀元”滿天飛。有一家娛樂報紙不失時機地搞了一個意在“銷紙”的民意測驗：投票選舉粵劇的“四大狀元”戲。設立奬項，讓讀者參與，從之者衆，使得該報一時洛陽紙貴！選舉結果是：第一名係《花染狀元紅》，第二名是李海泉的《乞米養狀元》，第三名為《本地狀元》，以及殿後的《狀元紅》。

    《花染狀元紅》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人情味濃郁，薛覺先對之甚為鍾愛，視為自己的代表作。在“八和大集會”（全行滙演）時，他即以此劇參與，無論城鄉，一律受落，無往不利。

    《乞米養狀元》係李海泉（李小龍尊翁，名丑）的首本，此劇苦情、親情、勵志、人性等多種元素一爐共冶。李海泉的反串戲到家，不乏笑中有淚的場面，一向旺台。《狀元紅》是“武狀元”陳錦棠的拿手戲目，武戲文唱、袍甲大審兼備，口碑甚佳。

    屬四大名丑的廖俠懷編、導、演的《本地狀元》，則與及第中舉的狀元毫無干連——它是寫麻瘋病人的社會問題的。那時，麻瘋係不治之症，且又被誤認為只有性接觸才能傳染，患者被社會極度歧視，目為異端，稱這些病人為“本地狀元”。廖氏對他們寄予極大的人文關懷，特編演此劇，代訴心聲。為了演好病人，他不顧避忌、傳染，親入麻瘋村去與病人交流、接觸。角色的傳神與形似，時人譽為一絶，並認為廖氏的創作體現了一個藝術家的良心。

    藝術生命最長的是薛覺先的《花染狀元紅》。近八十年過去了，它迄今還是海內外粵劇團的常演劇目。它不但是薛氏的首本，而且還是絶唱——一九五六年十月底，他在演此劇時在舞台上發病，急送院搶救，翌日宣吿不治，震驚梨園。

    有意思的是，作為薛覺先一手扶持起來的傳人林家聲，在大紅大紫之後，仍念念不忘乃師的首本戲，尤以《花染狀元紅》為甚。一九八〇年，他率“頌新聲”劇團到廣州作粵劇“破冰之旅”，選演的劇目就是《花染狀元紅》及其首本戲《連城璧》。

    童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