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鋼協

    ——《聲光瞬間》音樂會

    本月十四日的《聲光瞬間》音樂會，除了德彪西的兩首管弦樂作品，還將演奏拉威爾的《G大調鋼琴協奏曲》。依從許多歐美音樂會的習慣，德彪西和拉威爾經常會“同台亮相”，於是人們習慣地認為：他倆是“印象主義”的傑出代表。

    拉威爾（Ravel，1875-1937）比德彪西小了十三歲。在他早期的音樂中，和聲與配器受到德彪西的影響。但待他日漸成熟，他的美學趣味就和德彪西分道揚鑣了，風格更加接近古典的嚴謹形式，從來不是印象主義。看德彪西的“印象主義”，淡化節拍和小節的存在，成為捕風捉影的大師。而拉威爾的創作卻是經過精雕細作地推敲，在藝術上和技術上都求盡善盡美、洗練、精緻、天衣無縫。因此，拉威爾的古典主義音樂確實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至今盛演不衰。

    值得提及的是，拉威爾又是一位傑出的配器大師。莫索爾斯基的鋼琴曲《圖畫展覽會》經他改成管弦樂曲，無與倫比、璀璨非凡。他竟然有膽量把一段短小的樂句，用不同的配器重複三十六次，那就是新奇的《波萊羅》，前年文化局演藝學院曾將之編成舞劇。《波萊羅》的樂符就出現在左圖郵票的下方。

    拉威爾只寫了兩首鋼琴協奏曲，且都完成於同一年。人們通常因情感的差異，概括成“一白一黑”。“第一”《G大調》呈現了明朗歡快的性格，白色明亮。而“第二”《左手協奏曲》則是嚴酷而浮沉，黑色陰暗。音樂會上將表演的是“第一”《G大調鋼琴協奏曲》。樂曲經過拉威爾的巧妙構思和精心製作，斯特拉文斯基稱他為“瑞士鐘錶匠”。

    我們特別關注和感興趣的是協奏曲的第二樂章，這是拉威爾最出色的鋼琴音樂，也是考驗演奏家功力的篇章。當樂章開始，樂手放下樂器，指揮轉身偕在指揮台上，全場聆聽着鋼琴家的獨白，帶我們進入到溫柔親切、蕩氣迴腸、寧靜廣寬的精神世界……

    澳門樂團邀請到鋼琴家陳薩擔當“白色鋼協”的表演。陳薩自一九九六年嶄露頭角，至今快有二十年了，依然有頻繁的演出，又有大唱片公司簽約，證明她確是一位有實力的演奏家。她不但有精湛圓熟、爐火純青的技術，而且更有親切感人、出神入化的音樂感覺。在當今出色的中國青年鋼琴家中，我最欣賞她的唯美和富於詩意的樂感。

    在音樂會前，我必須補充可能忽略的一個細節。那就是在陳薩參加蕭邦鋼琴的第一輪比賽中，她的曲目是拉威爾的《夜之幽靈》組曲，雖然技巧艱難、內涵怪誕，但評判們屏住呼吸，被她玲瓏剔透和精美迷人的演奏所頃倒，一致認為是拉威爾音樂絕無僅有的傑出演奏，是演奏拉威爾音樂的專家。

    我們將於六月十四日《聲光瞬間》音樂會上，欣賞到陳薩的表演。

    徐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