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婆石旁的總督

    亞婆石簡介：石上刻有葡國盾徽，並有“1848”字樣。此石為當年葡萄牙人進佔關閘，開闢馬路時所置。根據其習慣，每“發現”一方土地，必勒葡國盾徽於石上為憑。

    【摘自：《澳門文物名錄》，澳門文物網，www.macauheritage.net】

    隨“刺督案”流傳後世的，還有一個關於亞馬留的小故事：據說當年亞馬留出巡，每次經過“亞婆石”，都會施捨錢財給在石旁行乞的一位阿婆（此石亦因此得名），據傳沈米等人便因此確定此石為總督必經之路而佈下埋伏殺陣……樂善好施的總督，似與我們慣常理解的“跋扈剛愎”形象頗有出入，而若說“亞婆石”故事真偽難辨，那確實有據可查的，是“華僕跪勸澳督”的故事──早在“刺督案”發生前，“有刺客要殺澳督”的傳聞已甚囂塵上，就連遠在廣州也有人聽聞。就在刺案當天，亞馬留出門赴死亡之約之際，他的中國僕人“苦苦跪告他大有危險”，力勸總督千萬不要去關閘（可惜亞馬留未聽勸言，否則歷史可能改寫）。若這段史料屬實，那就很有趣了：華葡關係緊張的那段時期，中國僕人願冒險下跪相勸（要知道他很可能被總督抓起來嚴加拷問，以追查消息來源或刺客團夥成員），可見主僕之情頗深，按此推測，也許督爺平日為人還不算太壞吧？

    國族政治的立場鴻溝，往往令歷史敘事流於宏大，卻忽略了細節，更經常變成後世意識形態的拉鋸戰場。但正是大歷史忽略的小細節，才令我們感覺到人性的溫度，也提醒我們：要總結歷史教訓，決非簡單地把責任推到某一、兩個“壞人”身上就算。不過，俱往矣，那塊見證歷史的石頭，如今靜躺於蓮峰廟外一方綠草地上，靜觀史海鈎沉，默看風雲變幻。雖然它在文物名錄裡的正式名稱是“位於通往望廈坊之石階旁刻有盾徽之石塊”，但還是“亞婆石”之名來得親切自然，這說起來還有個傳說：若有人入內碰到亞婆石，它就會裂開，整個澳門也將隨之陸沉……此時此刻，讀此傳說，似乎象徵着某種澳門式隱喻──在幽暗曲折的歷史迷宮裡，總有某一塊後人難以觸碰的禁區。

    （沈志亮與亞馬留 ·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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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    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