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貝流士値得紀念

    早年的澳門國際音樂節，大概由於其時澳門一般市民對西方古典音樂、浪漫派音樂認識尙淺，因為十分着重於對某位作曲家及其作品的推介，印象最深的是一九九四年的第八屆，音樂節未開始前，就有一長條形的綜合節目介紹在社會發佈，內裡特別强調紀念逝世一百周年的夏布里耶、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的李姆斯基 · 柯蕯科夫、誕生一百周年的迪米特里 · 蒂姆金及班乃特等；也在同一屆，紀念柏遼茲《羅馬狂歡節序曲》首演一百五十周年，馬勒《第二（復活）交響曲》首演一百周年。我當然屬受益者之一，夏布里耶、迪米特里 · 蒂姆金及班乃特之其人其著，是井蛙識見的我第一次有意識地接觸，而馬勒《第二（復活）交響曲》，則是我第一次有幸現場聆賞。

    時至今日，不知是否考慮到音樂愛好者隊伍日漸擴大、層次日漸提高，所以不必像過往那樣格外張揚以引起愛樂者格外留神了。於是，對個別作曲家的重要紀念日，是屆也只是在那幾乎成正方形的簡介音樂會小冊子裡預先提及。翻開小冊子第三十七頁“艾爾加‘迷思’音樂會”的表述，便見有這樣的兩行字：“為紀念西貝流士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穆洛娃將呈獻他一生唯一一首協奏曲，就是《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實屬翹楚的西貝流士値得紀念，今年適逢西貝流士誕生一百五十周年，更値得隆重紀念。不知有意抑或無意，是屆音樂節中，除了《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之外，還將在十月九日晩玫瑰堂“北歐之聲”音樂會中，由曾在馬勒《第三交響曲》第五樂章負責獨唱的瑞典女中音歌唱家夏洛特 · 海勒康德演唱西貝流士的歌曲《初吻》；而在十月七日晩馬勒室樂團在文化中心綜合劇院的音樂會中，曲目有西貝流士的《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中的《在城堡的門口》等幾首曲子，更有西貝流士於一九二四年完成、同年十一月親自在瑞典斯德哥爾摩指揮首演的單樂章的《第七交響曲》（作品105）。其實，是屆音樂節所選唱、選奏的大都是西貝流士的扛鼎之作。《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為小提琴演奏大師的保留曲目，而《第七交響曲》，則是西貝流士最後一部交響曲。所以説，在是屆音樂節所呈獻的管弦樂曲中，西貝流士所佔比重不輕。

    西貝流士値得紀念。西貝流士對其祖國芬蘭痴愛不渝，他的《芬蘭頌》，就是一個突出例子。西貝流士熱愛祖國芬蘭天然靈秀的湖泊和森林，我常常疑心《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抒情飄逸、技巧蒼辣的第一樂章就有着芬蘭的湖泊和森林在。我了解到，在耶爾文佩埃，至今保留着西貝流士最後生活和工作的故居，當年，西貝流士曾要求，可以透過窗戶，看到湖泊和森林。一直到現在，在西貝流士的那個窗戶，當然可以看到森林，西貝流士故居就在森林的包圍之中，但已看不到湖泊了，湖泊讓森林遮蓋了。

    西貝流士値得紀念。雖然，活了九十二歲的西貝流士生命的最後二十六年沒有一個音符留世，但他之前所寫的旋律卻已不僅是芬蘭人民的財富，而是全世界人民的財富。所以，當我那天在圖爾庫西貝流士博物館裡看到西貝流士葬禮的紀錄片時就不禁肅然起敬，你看那赫爾辛基大教堂廣場的人山人海的場面，還有在耶爾文佩埃夾道迎接西貝流士“歸來”的那些聊表哀忱的群衆……

    （第29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隨筆之二）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