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的安魂曲

    ——“BBC愛樂”音樂會

    BBC愛樂樂團將在十月十六日晩演出埃爾加的《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

    大提琴協奏曲是埃爾加最後一部大型作品。上文我說到，愛麗絲去世，使埃爾加傷心欲絕，他用大提琴奏出了內心哀怨的情懷。另一原因，是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帶給他的心理陰影。他曾在信中感嘆：“過去曾經令人感到愉悅、美好、純潔和甜蜜的事物，都已一去不復返了。”他對人生充滿着悲觀和沮喪，好像成了一個不堪回首的老人。

    我停下了筆，在CD櫃中取出了已故英國女大提琴家杜普蕾(Du Pre)的唱片。聽杜普蕾的演繹，全曲開始的主題就是深色的、凝重而低沉，是一首糅和了冥想與隱痛之感的輓歌。往昔的美好生活不復存在，流露了作曲家對戰爭的憂愁和沉痛的心情。第二樂章在大提琴奇異的撥弦牽動下的樂隊強奏，令人心胸為之一宕，雖然閃光，但不是陽光，好像是自己用石頭砸出來，落在心頭的火星。第三樂章是僅有六十小節的慢板，景象好似“無語而凝噎”低吟的悲歌；濃情濡濕了胸襟，未知何時能有暖風熨乾。最末樂章雖有豪情，舖展的卻是宿命的悲情和遙遠夢鄕中的詩意。埃爾加的傷感，在最後無比柔婉，悲哀緩慢的結尾中，達到了高峰。杜普蕾的演奏打動人心。評論家認為：“這是一部真正的安魂曲，如果說安魂曲是為了戰場上的亡靈而寫的，那麼這首曲同時也為悼念作曲家所留戀的生活方式的毀滅……”眞是一首美妙無比的樂曲，一曲“上而風捲殘雲，下而收拾落葉”的偉大哀歌。埃爾加的《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和德伏夏克（Dvorak）的《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被奉為大提琴樂曲的雙璧。

    在十月十六日的BBC愛樂樂團音樂會上，將出現一位匈牙利大提琴家拉斯洛·費尼奧(Laszlo Fenyo)。費尼奧一九七五年出生，今年四十歲，屬於年輕的演奏家。不用說，他自幼天賦過人，受教於國家名師。他曾入讀著名的李斯特(Liszt)音樂大學，二〇〇四年在國際卡薩爾斯(Casals)比賽中獲獎。費尼奧技術高超，可貴的是，他注重情感的表達，在演奏中總能抓住觀衆的心。每次表演，他都注入新的靈感。我預料，費尼奧演奏埃爾加的這首大提琴協奏曲，應該是最恰當的人選。（三）

    徐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