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濟南12月18日電】 “我從哪裏來?”中國人選擇用具象的家譜回應抽象的哲學追問。這用墨寫就的歷史書頁,延續著家風、家訓與海內外交流的精神血脈,如今在中國部分地區重又獲得人們青睞。
“家有譜、州有志、國有史”。具有強烈家國情懷的中華傳統文化,將家譜與州志、國史相比肩。作為記敘血緣家族世系及事跡的歷史文獻,家譜蘊含著一定的人文教化作用。在孔子故里山東省,一些地方望族乃至普通人家,都十分重視家譜的修訂與整理。
山東平原縣的任氏家族,因家族名人輩出,在當地保有相當聲望。任氏家族七世祖任士憑,與明朝一代名相張居正為同榜進士,後官至三品。著名哲學家任繼愈、中國工程院院士任繼周等則是當代任氏家族的傑出人物。自2014年秋天,任氏家族開始著手修繕家譜。
任氏家族第22代傳人任萬平說,這一次的修譜帶有搶救作用。族譜的上次修訂,還是84年前,流傳過程中歷經諸多天災人禍與世系遷徙。“目前族譜已進入校對階段,收錄約1.8萬名族人信息,較舊版翻了一番多”。
山東聊城的傅氏家族,曾培養出清朝第一位狀元傅以漸、近現代知名學者傅斯年。但即便如此,67歲的傅氏後裔傅尚甲說,傅氏家譜的傳承出現過斷檔,直至上世紀90年代中期經過一番蒐集整理後,才得以繼續流傳。
民間家譜能流傳至今實屬不易。在動蕩的十年間,中國許多文化古跡遭到衝擊與毀壞,難以計數的家譜被當作封建殘餘,化作一縷青煙。那時,人們審視傳統文化遺產的標準有失偏頗。
“一家、一族是瓦塊,家譜就是將其粘連在一起的鋼筋水泥,一個個姓氏的通譜則是壘砌而成的墻體,而民族就是萬里長城。”山東家譜研究專家楊宗佑認為,家譜文化是族根文化,是研究民族形成、繁衍之根源的文化,其在研究現存的人與歷史的人的傳承關係方面價值越來越凸顯出來。
“讀書明志、以禮自守”“若餘之不肖、無足為後人法矣”,淳淳勸誡雖簡單樸素,但入情入理。這樣的教導,來自四卷本《安德田氏家譜》的“家訓篇”,作者是田氏家族七世祖田雯。經過600多年雨打風吹,田氏家族至今依然繁衍生息在山東德州。
在傅氏家譜中,傅以漸憑藉自律、節儉的作風,留下濃重一筆。傅尚甲說,家譜記敘並不是空洞說教,是通過一件件小事,比如“返鄉祭掃刻意回避地方官員”的細節,以小見大,一窺先賢們的為人之道。
當家譜的時代價值愈發顯現時,有的人卻從中看到了“商機”。山東省泰安市一位李姓修譜人,自稱涉足這一領域已有七八年時間,經手的家譜110多套。
在他看來,修訂家譜作為一門生意,並不是件難事。“除編寫家譜外,還可以排列字輩、增加堂號、填補凡例與姓氏源流。”這位修譜者說,自己手上正在處理五六套家譜,只要家屬提供信息齊備,大約3天時間即可將新譜整理出來。
文化專家並不認同帶有功利化色彩的家譜修訂。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吉發涵認為,引入以牟利為主的社會力量參與修譜,功利化色彩濃重,“缺失考據環節,一味標榜家門榮耀,會讓家譜淪落為處處作偽的‘假史’”。
那些有真正內涵的家譜尚有發掘整理、發揮更大作用的空間。山東孔子研究院院長楊朝明認為,流傳下來的家譜、家規,一定有其價值所在,“無德不興、無信不立”已融入世家大族血液,通過家譜傳承下來的家訓、家風,對當下社會風氣好轉一定大有裨益。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