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全場的導遊,向觀眾介紹街區的歷史,這裡是沙梨頭昔日軍事重地,葡人修築的炮台所在,但早已被拆毀。
《褪Regression》
《逝Past》
《淺踏》在白鴿巢公園內進行。
《故事・場所》就在白鴿巢公園的賈梅士洞進行。
《鬆緊帶》在沙梨頭石梯中進行。
第三年看《OFF | SITE》的演出,今年同樣選了一個非常值得挖掘的老區──沙梨頭。
沙梨頭是一個充滿歷史和故事的街區,曾盛極一時的造船業、木材行、䶢魚海味店等,甚至早期的賭業和色情行業,都曾集中於此,同時這裡又是生活機能豐富的地方,以新鮮魚產聞名的街市、食肆林立;而近年,過往的歷史印記已被快速清洗,從以前的木屋區、避風港轉變成遊艇會、大型豪宅等截然不同的社區面貎,完全是澳門城市發展的縮影,見證著傳統行業的衰落和更替、人們生活形式轉變的過程。《OFF | SITE》選在這裡進行,實在十分有意思。
作品為環境發聲
觀眾先集中在臨時沙梨頭街市,聆聽導賞員介紹林茂塘的歷史,然而過往種種已無法與眼前社區作印證,只有造船廠還剩下一個被圍起來的鐵棚支架依稀可辨。聽完導賞後便一起走到第一個演出地點,一路上只有式微店舖和疏落的街影。
所以當我們看到Candy (郭瑞萍)背向觀眾,坐在只剩少量漁船停泊的內港碼頭一角,凝望晚秋的太陽緩緩落下,那種殘缺和凋零之美正好對應著剛才一路走過來的感受。《褪Regression》這個作品強調肉身的切膚之痛,不斷提醒我們這個血肉之軀在環境之中所遭受的殘酷和無奈,即使沒有任何血腥或激烈的動作,但整個過程是一種折磨,讓人不忍目睹。這個掙扎求存的肉身既是海洋生物,也是我們自己,因為物種所面臨的惡劣環境,正是我們一手所造,我們也正自食其果中。猶如殉道者般的演繹,鼻腔內最後一點淡薄的海水味一直殘留。
在地連結如何有更多可能
《OFF | SITE》計劃強調:「走入社區,聆聽他們的故事,以身體書寫章節,讓記憶延續。」強調在地創作,社區的過去與當下,都是創作的元素。《OFF | SITE》在演出開始前,也特別推出多個工作坊,帶領參加者一同走訪社區內的街道、行業、店舖、人物等,這些熱身便已設定了創作需與社區連結,但如何以同是表演者又是外來者的身份,做出使街區市民也能參與的互動,始終是一個課題。
陳婉珊的《逝Past》正是選擇在沙梨頭狹窄而轉折的小巷中呈現,就在碩果僅存的「舊書百貨」正對的店舖外開始,演出的道具如鈸、舊書和紅布的使用等,引伸出這裡倖存的老店,以及現在已很少人從事的行業。明明是一個與街區密切相關的演出,但在發生的同時,同一條街上的街坊仍埋頭繼續工作,或根本當成拍戲,始終以旁觀者身份張望,演出似乎與他們無關。
導遊的角色
當演出告一段落,導遊適時的切入往往能把觀眾引領回真實的社區當中,重新專注於眼前的建築、街道。導遊的角色其實與演出者無異,只是大家使用方法不同。如何把點到點的內容介紹,延伸成與剛發生或即將發生的演出,使觀看經驗得到一些延展或沈澱,成為一種更深的自身感受與體驗,也許能使觀眾更置身其中。
然而人們行走街區當中,自行產生的想像、所有聆聽和觀看的經驗,卻未必能連結於下一個演出時,這種想像的落差便很容易形成,但有時,也會得到驚喜,如姜春年的作品《鬆緊帶》,使用原本就很具特色的沙梨頭石級,帶出更多對城市空間的聯想。該處眾多交錯的石級,對有童真的大人小孩來說,原就是無需特別規劃、自然形成的遊玩空間,不規則的長長樓梯,本是對人行進的約束,卻也可巧妙地轉換為兒童發揮想像之處,把人與空間的相互使用和制約,與兒童成長空間受限等問題並置思考,背景音樂不斷重覆規則的數拍子,但樂曲〈Boléro〉卻又層層推進,對比、拉扯因而形成,鬆緊帶原就是讓兩端拉扯的物料,它在空間中所形成的幾何圖形,像在原有空間之上重叠另一些虛擬空間,隨時置換,隨時變形,構成十分有趣而具延展性的想像。
作品無疑應是自主的,創作不應設限,然而演出者對表演形式的選擇,卻將直接影響到觀眾對社區的理解和投入,有時可能會變得更無所適從。作品從社區中誕生後,藝術家如何定位自己的作品?如何為社區發聲?可能都是使作品變得更堅實的元素。演出或引起了人們對社區的興趣和聯想,但歷史始終交錯而過,如何才能使記憶傳承,讓社區得到更多展示、創作過程中的探索得以累積,卻可能是演出以外、作品以外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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